但现在不一样了,傅云朝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内,周围虽有黑雾流淌,但实则眼前依旧带着些许光亮,能让他看到陆予的脸和眼睛。青年无声的注视着他,半晌才道:“遮住了,别人看不见。”
骤然听到这句话,傅云朝愣了一下。
随即便笑开了。
“所以——”
男人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层黑雾,黑雾看似在流淌,却并没有水流的触感。傅云朝觉得新奇,他窥探过陆予的秘密,但陆予没有说。现在陆予又肆无忌惮的将这个秘密放到他眼前,他却没什么心思去找答案了。
他只是含笑着问:“搞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更好的耍流氓吗?”
陆予反问他:“你不喜欢?”
傅云朝觉得陆予可能有点高看他。
他抬起手勾着青年的后颈,柔软冰冷的指腹划过那层细薄的皮肤,只要他一用力就能轻易将陆予的脖子折断。但他只是温柔得蹭着、揉着、捏着,像以前安抚家附近的小猫一样,以最温和的方式试探并且软化,最后压着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
在唇齿相交的前一刻,男人的嗓音缓慢地消散在的亲吻中:“事实上我根本不在意耍流氓的时候有没有东西遮着。”
但如果陆予脸皮薄的话。
挡一挡也是没关系的。
…
意料之中的没有在将傅家老宅吃午饭,陆予和傅云朝便在外面随意解决了一下。因为时间还早,傅云朝开车去了医院,带着陆予上了住院部,推开了大门,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骨瘦形销的年轻人。
傅毅像一条脱水的鱼,哪怕在最好的环境里也只能苟延残喘。但是当注意到陆予和傅云朝的到来时,傅毅这条脱水的鱼像是陡然爆发出了身体里仅剩下的那点力道,目光直直地盯着两人。傅毅没想到傅云朝会来医院。
他还记得他爸傅鸣离开前面对他歇斯底里的尖叫连连安抚告诉他:傅云朝既然不是真的瘸子,那我就让他变成真瘸子。
傅毅牢牢记住,并且迫不及待。事实上他已经朝着病房门口望去很多次了,就想再一次看到傅鸣的身影。因为傅鸣一回来,就证明傅云朝的腿是真的瘸了。但是令傅毅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会儿站在他面前、唇角含笑的人竟然是傅云朝。
“是你?”傅毅眼眸里充血,他看着傅云朝完好无损的腿部,对方站着身子挺拔,几乎是呈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而傅云朝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竟染上了点点的怜悯以及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刹那间,就像有一盆热水泼在他脸上,浇得他浑身颤栗起来,“怎么是你——?”
“不然是谁?”傅云朝上前一步,傅鸣对傅毅这个儿子还是很宠爱的,空荡荡的病房内护工大概是去休息了,宽敞的房间,轻松的装饰,没有那种病房里该有的令人压抑的气息,反倒像一个很普通的房间。
傅云朝笑了笑,随口道:“出来吧。”
现在的病房内一共只有三个人,除了傅云朝之外便是陆予和傅毅。但很显然,这句‘出来吧’不是对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说的。而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傅毅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怪异——
他的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他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压迫感,要从他的血液里、肌肤里钻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眼眸逐渐变得无神,趴在床上大声地喘气。当他的气息一声比一声虚弱时,他面前的地板上却印出了一道格外高大的影子。
对方可能有个两米多高,但一直垂着眼眸,也不说话。他沉默无言地走到了傅云朝的身后,巨大的身影并未将男人的身体笼罩,反倒是让他的身后多了一片浓重的黑色阴影,看上去有些阴冷的恐怖。
随着这道影子的离开,有些记忆倏然在脑海中破了那个坚硬的外壳,傅毅猛地抬起头朝着傅云朝看去。他想起来自己半夜去找傅云朝的麻烦,结果被他和那个男人恐吓了一番,再次醒来竟然跑到了一个不知名≈30340;地方,更是差点把自己撞得半残。
他爸以为是他喝多了酒,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傅云朝做的!
“你——”
一个字从喉咙深处冒出来,傅云朝好像没听到,只是抬了抬眼皮,言语间带着笑:“你现在的样子看着真可怜,像一条蛆虫只能趴在床上。不过没关系,很快傅鸣就会来陪你了。好歹也有点血缘关系,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
顿了顿。
傅云朝无视了对方眼中急速窜起的不安和恐慌,再次道:“放心,你暂时不会死得那么快了。”
鬼荧像寄生虫一样附在傅毅的身体里,他以傅毅的情绪为食,傅毅那些阴暗、隐晦的心思即便隐藏得再好,却也是鬼荧最美味的食物。他一口一口吞噬着,直到傅毅的血肉融化,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和一副支离破碎的骨架。
但现在鬼荧离开了,傅毅可以靠着现下的医学技术多活一段时间。
“有空再来看看你们这对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父子。”
傅云朝扔下这句话,挥手驱散了身后的影子,才和陆予一同离开病房。陆予的思绪还沉浸在鬼荧的身上,虽然这个世界早已发生变化,异能者的各种能力都让人意外,但傅云朝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还是令陆予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管是预言家、楚魇还是如今的鬼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