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没出声,又听那边柔声问:“还有我上回给你发的信息,你是不是没——”
梁蔚吸了吸鼻子,出声打断她:“他现在不在,等他回来,我再让他给你回电话。”
那边的声音陡然停了,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梁蔚攥住手机,站在原地,却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无端想起知伽先前说的,因为是彼此的初恋,所以在对方心里总有点不一样的意义。
那陈鹤森呢,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陶遥口中那条信息又是怎么回事?
心脏便反复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绳束缚着,不断抽紧。遇到陶遥后,那些想要尽力忽视的自卑,就像一网密不透风的罩子紧紧裹缚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陡然间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缓缓蹲下身子。生理上的不适,心理上的疼痛,双重挤压着她。压抑多年的那些情绪,顷刻间悉数涌了上来。梁蔚没想哭,可泪水却无声无息地砸落下来。
陈鹤森推门进来,就看到她蹲在地板上的身影。陈鹤森当她身体不舒服,快步走到她身边。她仰着脸,眼睛泛红。
陈鹤森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伸手要去碰她的脸,被她躲开。陈鹤森的眉头微微皱起,手停在半空中。
梁蔚伸手抹掉眼泪,似要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开口:“陈鹤森,我们分手好不好?”
陈鹤森身子一僵,目光牢牢锁着她,沉声问:“怎么了?”
梁蔚摇头,她不敢看他,怕下一刻,她就会反悔。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暗恋多年的男生。
“你答应我,好不好。”梁蔚吸了口气,“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累。”
陈鹤森心口一紧,面色难看。他缓了好久,才艰难出声:“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
梁蔚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在舒乔姐家见面的那一天,你就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你是不是?还有我爸的事,我总是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怜悯我,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梁蔚咬着唇,顿了顿,继续说:“还有陶遥,虽然你告诉过我,对你来说她只是过去的人。我也一直希望自己能不去在意,可我还是做不到。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敏感,自卑,脆弱,可我没办法改变,这些缺陷都融进骨血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没法像你和陶遥那样,没有办法,即便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很好,很优秀了。”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陈鹤森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在舒乔家遇见她,后来又无意间在楼道撞见她因为担心她姥姥的手术情况,自己躲在楼道里抽烟。
一开始会关注她,确实是因为当初的那张照片以及邬胡林酒醉时无意说漏的那句话。在医院两人接触得越多,目光就不受控制得被她吸引。她对她姥姥悉心的照顾,杨鑫被打,她故意摔了热水瓶的事。他开车送她回去,两人在车上谈论医患矛盾时,她静静听自己讲话的样子。
后来又从他母亲和李菀口中了解她的另一面。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心疼她。只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以至于那天去抚市一中,她回避了他问她高三生活辛不辛苦的问题,他没有再逼迫她。收到她的信息,从酒店出来去接的路上,接到邬胡林的电话得知陶遥参演她编的剧本,当下确实有过一瞬的不安。
在酒店的那一晚,他有意将话题往她的剧本上转,是想借此和她把那些事摊开,却因为突然的断电扰乱了他的计划。
那晚他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话不假,他确确实实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束手无策,这样的情绪很少有过。
陈鹤森指腹落到她泛红的眼角,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他面色稍微缓了缓:“我给你一段时间缓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同意分手。”
梁蔚睡下后,陈鹤森在她隔壁重新开了间房间。
陈鹤森关上房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陈鹤森盯着一个小时前打来的那串号码,指尖动了动,按了回拨键。
等了十几秒,电话才被接通,那边的女声略带试探道:“鹤森?”
陈鹤森淡淡应了一声:“你刚才打来电话?”
陶遥面不改色:“对,我刚才是给你打过电话。”
陈鹤森眉心微蹙,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什么事?”
“我助理说刚才看到你在新景酒店,我就想给你打通电话,约你见一面。”陶遥顿了顿,“你现在方便吗,我们见一面。”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