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假期开始了,梁蔚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周珍却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梁蔚白天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影,有时候就连她睡着了,周珍也还未回来。除此之外,周珍还接到过几次电话,手机屏幕上没有备注名,有时候碰到梁蔚在场,她往往神情不太自然地挂断,嘴里低声抱怨了句又是什么推销电话,过了会就拿着手机躲进房间去打电话。
梁蔚隐隐不安,总觉得除了梁国栋的事外,还有其他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她想去问小姨,又怕贸然开口让小姨担心。
周晓蕾在七月中旬时来了趟家里,她和周珍关着门在卧室说话。梁蔚在自己房间做了会英语听力,做完一面的听力卷子。
梁蔚一面翻看答案检查,一面伸手去拿水杯,唇角都触碰到杯沿,低眸,才发现水已经喝完了,起身,拿着杯子走出房间,经过周珍的卧室。
周晓蕾:“你这一个月也就三千来块的工资,还了房贷,你和蔚蔚还要不要生活了。就听我的,你和蔚蔚跟我去抚市生活,我刚好有个朋友在抚市的高中当老师,蔚蔚这成绩进去没问题。”
周珍叹气:“晓蕾,姐自己生活过得一塌糊涂,不想再连累你了。”
周晓蕾:“你是我姐,又不是外人,有事不找自己姐妹,难不成还指望外人吗?现在讲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蔚蔚想想,还有一年就高考了。高三是关键期,你也不愿意让她住宿舍。到时候上了大学还得花费一笔钱,你房贷断供有两个月了吧,银行是不是打电话来催了?”
“催了,除了房贷外,还有罚息。“
周晓蕾皱眉:“梁国栋那呢,卡上的钱都转走了,一点都没留?”
周珍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都转走了,他过完年回南边,就把我的卡拿走了,说什么朋友介绍了个投资,他看前景不错想投一些,我也就没多想给他了。”
梁蔚站在门口,垂着眼眸,手指紧紧攥着杯柄。
“这种鬼话亏他也说得出口,什么人渣。”周晓蕾忍不住破口大骂。
周珍伸手抹了把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晓蕾看了眼周珍的脸色,止了话头,想了想说:“就照我说的来,你也别怕麻烦我,我这几年攒了不少钱,还是够我们三个生活的,你要是想找工作,我那边也有熟悉的朋友开超市的,你我到时候和人说一声就行。”
“梁蔚在雁南一中待了两年,也不知道和她提这事,这孩子会不会不愿意。”周珍神色为难。
周晓蕾:“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和蔚蔚说一下。
话音刚落,房间门被敲响,屋里的两人皆是一怔。
梁蔚没等周珍出声,推开了门:“妈,就听小姨的吧。”
周珍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神情僵了下:“你这孩子,你早就知道了?”
梁蔚手里还拿着水杯,点点头说:“妈,我年龄也不小了,家里的事你不用瞒着我,我能接受。”
周珍勉强笑了一下:“可你还剩一年就高考了,妈妈怕贸然换环境,你会不习惯。”
“没事的,高三一年就是复习的阶段,我没什么问题。”梁蔚顿了顿,抿着唇,“妈,还有你找个时间和他离婚吧。”
周珍静默了两秒,眼里泛红,点了点头:“好,妈妈听你的。”
自从那天说开了后,周晓蕾便着手开始安排梁蔚转学的事宜,梁蔚没把这些事和任何人提及过,她不知道如果她们问起原因,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堆污糟的事,而她也不想让陈鹤森听到哪怕一丁点儿关于她的这些事。
但内心深处她清楚毫不迟疑地答应小姨的安排,还有另一个隐晦的原因。明年就高三了,那个女生也就高二,她也会搬到新校区。梁蔚没法不去深想,她和陶遥在同一个学校的情形。
八月初,梁蔚就跟着周珍来到抚市,住在小姨的房子里。周珍也重新找了份工作,而雁南一中的那套房子因为断供几个月后,被银行收走拍卖。周珍也不用每个月提心吊胆害怕接到银行催款的电话,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梁蔚有时候在床上醒来,会恍惚自己还在雁南市,但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不过只是错觉。
抚市一中高三学生开学比雁南一中早,八月下旬就开始上课。梁蔚被分到了重点班,班主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姓吴,只不过吴老师的带班风格不如黎波开明,较为古板严肃,和她高一的林老师有些相像。
梁蔚期初还是有些不适应,陌生校园,陌生的老师和同学。上了将近半个月,梁蔚才渐渐习惯。九月初时,梁蔚收到了黎波发来的一条短信,大意是可惜不能再带她到高三,她永远是他的学生,希望她在新的学校继续努力诸如此类的话。
梁蔚猜想小姨在给她办转学手续时,黎老师大概听说了什么。梁蔚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眼睛有些发涩,她给黎老师发了谢谢两个字。
收到黎波的短信后,梁蔚又陆陆续续收到了李菀姚知伽等人的信息。梁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一整天都没看手机。
直到晚自习下课,走到校园里,梁蔚忍不住登录了qq,看到李菀发来的相片,相片里是她家的棕色大门,门上贴着白色封条,几个黑色的雁南市西普区人民法院封字迹映入眼帘。
梁蔚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几张封条,眼底起了波动,抬手在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
梁蔚:我转学了。
李菀: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