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琏温和地解释:“刚刚听闻兄长中暑送来此处,我欲进去照料。”他停了下,问,“不知有何不便之处?”
这可太不便了。但此事绝没法儿公之于众,方朴只能继续沉默拦路。
成琏想了想,道:“想来是孝承兄与我兄长有要紧事商谈,既然如此,有孝承兄在里面看顾,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便去一旁的凉亭里坐下,摆出等待里面人出来的架势。
方朴没赶他,收回手,恢复了抱剑而立的姿态。
凉亭石桌上摆着书,成琏拿起一本作势翻看,可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屋内。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眼底戾气的泄出。
——除了裤|裆里的那些事儿,方铮与成瑾还能有什么要紧事?!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夫!
当时,成琏为扮好父王眼中敬畏兄长的可怜可惜可爱可疼的好儿子,连夜将父亲送自己的好墨条分给成瑾,却不料,就这样撞破了那二人的苟且隐秘。
那是在瑞王府里,想来方孝承都是翻墙来的,没脸带上方朴看守。至于成瑾院里的两个下人则不知被支去了哪儿。
成琏猜想,以方孝承的身手,必然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靠近。可方孝承并没有出声说破,没有告知成瑾,没有阻止他从窗缝细看。
成琏有那么一刻想要嚷嚷有贼,将瑞王府上下都嚷过来,进而叫全天下都知晓此事!如此一来,成瑾再无继承瑞王之位的可能。
可是,此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计。成瑾固然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被逐出府,说不定还会从宗室谱中除名,可瑞王府也要滑天下之大稽。
何况,对方是方孝承。
方孝承与当今圣上是从东宫起的深厚情谊,加之先前诸多功业,他得罪方孝承绝非明智之举。
想来,方孝承亦是想到了这些,方才不怕他知晓这些吧。
成琏只能罢了。可他不甘心,便索性守在院中等方孝承出来。
这是大胆之举,但他生母出身低微,成瑾又有太后做倚仗,他若想要从成瑾手中抢到瑞王世子之位,只能铤而走险。
成琏站在院中,听着敲更声算了足足一个时辰,方孝承终于穿戴整齐,推门出来了。
方孝承见着成琏,丝毫不惊奇,回身将门关好,然后朝一处墙面走去——那墙的另一面,就是方府,方孝承的院子。
只是谁能想得到,方孝承竟会干出夜半翻墙窃香之事!
这“香”还是成瑾!
成琏急忙上前,压低声音叫他:“孝承兄。”
方孝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回了个拱手礼,问:“有事?”
此人过于镇定,成琏愣了下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看向屋子:“我兄长……”
“他睡得熟,你有话但说无妨。”方孝承道。
“……”成琏又轻咳了一声,微微皱眉,“孝承兄,我向来敬仰你,你怎可对我兄长做出此等事来?若叫人知晓了,岂不要沦为天下人之笑柄?”
方孝承淡淡道:“子诚向来有分寸,我料想此事不会叫第四人知晓。”
成琏尚有些不能确定他的意思,正要继续试探,听得他又道:“我常不在京中,不能及时照拂世子,只能有劳子诚了。”
成琏眼睛微微睁大,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只能将心一横,咬牙道:“孝承兄,明人不说暗话,世子可不便被当成娈童亵玩。”
“世子”不便,可若成瑾不再是世子,那就方便了。
成琏相信方孝承能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成瑾这人是个绣花枕头,上下里外只有一张皮囊委实不错,方孝承无非也就是贪恋这副皮囊。一旦成瑾不再是世子了,于方孝承而言,岂不更方便他将这玩物长久地圈在身边?
可方孝承却反问:“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你知晓他是我的人?”
成琏愣了愣,袖下的手牢牢攥紧,半晌,垂头道:“孝承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庶子,从未奢想不该想的。我只是担心兄长,因此适才……”
方孝承道:“如此就好。”又道,“你确有才学。瑞王之位无实权,你不必执着于此。将来你应试春闱,定有前途。”
成琏咬住牙微笑:“借孝承兄吉言。”
方孝承不再多言,纵身越过高墙去了。
成琏留在原地,久久低头不动,脸上的表情渐渐阴鸷,直至狰狞。终于,他抬起头来,满含恨意地瞪向成瑾的卧房。
作者有话要说:成瑾: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