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中,弗洛娃是不是和那些恶魔,一模一样?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好似这世界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弗洛娃甚至不敢回去见爸爸妈妈,那在她幼小的心里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弗洛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他们身边吗?
但弗洛娃觉得爸爸不会希望自己这么做的,弗洛娃自己也不希望这么做。
谁能告诉她,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已经会说话,已经能思考,却始终还是太年轻,遇上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半兽人小女孩噙着眼泪,泪水模糊了视线。
然后,她轰的一下,撞上了一个人。
弗洛娃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很漂亮的黑色眼睛。
眼睛的主人惊讶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只是因为这一双不是红眼睛、应该也不知晓自己罪恶的人的关怀,弗洛娃的眼泪就刷得掉了下来。
真正被弗洛娃撞到的人,此刻被弗洛娃压在身下的齐勒:大公,请告诉我你这句话是在对我说的,谢谢。
半兽人栖地内,在贺珀的医治下,已经转醒的雌性兽人得知刚刚发生的事,那一副要和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划清界限的假象就再也维持不住了,如果不是男人和贺珀合力压着,她就要跑出去找弗洛娃。
“你不用担心,我吩咐下去了。”海特说,“不会有人再对你们、再对她出手的。”
从那地狱中出来,比弗洛娃更了解兽人与半兽人之间矛盾的雌性兽人关心则乱,话语都变了调:“你拿什么保证!”
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有着那样一副外貌的弗洛娃走在曾经那些被压迫的半兽人的眼中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能保证。”但是,那个在她眼中明明十分年轻,却让她看不透的无耳半兽人青年却这么自信地道,“因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属于维努斯。”
雌性兽人都哑然了。
这时,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刚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弗洛娃此刻眼眶红通通拿着一枝花推开门进来了,看到转醒的妈妈和父母关切的眼神,这个小女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扑向自己果然还是无法讨厌、果然还是世界第一喜欢的父母,在他们的怀中安心地哭了出来。
不打算打扰眼前这一家团聚的一幕,贺珀和海特一同退出了这间小屋。
贺珀本以为海特就要回大公府的,他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但海特却在问出贺珀接下来要去回访刚出生的半兽人崽子时提出了同行。
等在那家新添了五只半兽人幼崽的温馨家庭里看到了普莱尔维努斯和齐勒的身影时,贺珀才知道海特的用意。
“你不是天天说工作忙,忙得都没空回来看拉芙嘛!现在怎么有空在工作时间出来撸幼崽!”贺珀佯怒,揪着齐勒的尖耳朵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海特和普莱尔维努斯。
新出生的半兽人幼崽身体上覆着一层十分柔软的毛发,等他们进入孩童期才会褪毛露出人类的肌肤。
幼崽时候的毛最好撸了——普莱尔维努斯应该是听贺珀说了这种话,才会来拜访这一家新添丁的半兽人之家来撸幼崽的吧。
太过熟悉普莱尔的海特不用问都能猜到这一点。
这一家的主人给两个人上了一杯茶和一盘点心,竟然就十分放心地让两人和他们的幼崽在一起,退出了房间。
普莱尔维努斯趴在由矮人打造的超巨大婴儿床边看着那些小幼崽们爬来爬去的模样,她看着看着就露出了女性在看到幼崽时总会露出的那种带着奇异温和与热爱的笑,人类的手指轻柔地抚摸那些幼崽身上软乎乎的毛,得来他们的嘤嘤叫唤。
普莱尔维努斯笑得就更开心了:“海特,你出生时也像这般可爱吗?”
海特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注视那些毛绒绒的胖乎乎的小家伙们:“不知道,也许没有那么可爱吧。”
望着毛绒绒的幼崽,海特的眼神也浮现了柔软。
“是啊……毕竟海特又唠叨又爱操心管得多还总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扛,怎么可能会可爱呢,对吧?”普莱尔维努斯问婴儿床上的幼崽,像是为了回应她似的,那些幼崽发出了嘤嘤的叫声。
海特因为普莱尔维努斯的这一句话局促地绷直了身体,就和迎接主人训骂的猫狗一般:“还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什么自作主张?”普莱尔维努斯依旧看着幼崽们在笑。
“您已经知道了的,”海特抿着唇,“我决定接纳那个雌性兽人和她的家庭在这里,我知道这一定会引起曾经那些半兽人的不满,但我会拼尽一切去调和他们的矛盾,会好好地保护住双方——我不会再让白日里的那种事发生了。”
一鼓作气地说完这一切,海特局促地看着普莱尔维努斯,生怕自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反对,或者是对他这旁人都会难以理解的行为的一丝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