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在我这里,你和普莱尔才刚刚被抓走。”
在齐勒惊讶的视线里,神秘人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我可还没吃上晚饭呢。”
神秘人眯着眼打量黑暗的天空:“原来不是空间差异,而是时与空的区别啊,怪不得……”
怪不得根本没有人知道普莱尔维努斯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还遇见过一头龙。
“等等!”齐勒头都要大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不在哪个山脚旮旯里,而是根本就和你们不在一个时空?!”
“那倒也不至于,是里外时间流速不一样的魔法空间吧。”神秘人还是很冷静,“当初龙一夕之间就全体消失,应该就是都藏到了这里……啧,普莱尔根本没有跟我说过这种事,早知道让她帮我带点龙族素材……”
齐勒没心情去听神秘人的感慨:“怎么会这样……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救援?”
神秘人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吻道:“你现在不是做得挺好的嘛,就这么继续下去呗。”
“不过你还真是胆大啊,这是在装作普莱尔和龙的孩子吗?”神秘人居然连上了齐勒的脑回路,“真好呢,这头龙比想象得还要笨。”
齐勒简直快要流出血泪了:“但我快装不下去了啊!”
身体也好心灵也好魔力也好都要撑不住了啊!
神秘人似乎笑了一下:“这个简单。”
数分钟后,齐勒半信半疑地解除了【半隐匿】,他借着月光看向水桶,里面映照出的仍然是一个金发红眼,没有精灵耳的混血儿。
齐勒的【半隐匿】混淆的是他人的认知,但神秘人对他做的手脚却让齐勒都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长这个模样了。
“毕竟我是老师嘛。”
对上齐勒的视线,神秘人以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带过,
“现在你不用担心什么时候魔力不够暴露了,继续装作龙和她的孩子去试探吧,要想找到方法逃出来,你得和我们里应外合配合起来。”
很快,神秘人就因为“时间到了”这样的理由同齐勒告别:“普莱尔要拜托你了。”
和之前那些或傲慢或轻蔑或气人的口吻不同,神秘人的这句话听上去很“老师”,很“长辈”。
也许是因为那个魔法的限制,他的身影一直无法离开普莱尔维努斯身边,现在齐勒再看过去,忽然又不觉得他是死神了,他看上去像是沉睡的维努斯大公沉默的守护神。
齐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抽了,居然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相信我会配合你们救她吗?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完全可以安心地当这头龙的孩子。”
“扑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神秘人笑了出来,“那我换个说法,半精灵啊,你不是作为那头龙的孩子才存在在这里的,而是普莱尔维努斯和黄金之龙的孩子。”
“但假的终究只是假的。那颗龙蛋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伪装魔法可以持续一辈子,谎言却不可以。”
神秘人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齐勒了。
这明明只是一道虚幻的投影,齐勒却看清了他的黑袍下的目光——看清了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眸。
“你不是在救普莱尔维努斯,你是在救你自己。”
黄金之龙在做梦,它本来没想睡着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爸爸,它要时刻注意孩子的状态,督促大半夜的还精力旺盛的孩子充足睡眠,齐勒本来就够孱弱的了(龙族目光),再不好好睡觉,以后连个子都不长了。
但忽然一阵困意袭来,黄金之龙一开始还能眨巴眨巴眼睛打算驱走睡意,但在某一次合上眼皮的时候,它忽然“看”到了普莱尔维努斯的身影。
不是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不管如何呼唤都不会回应的普莱尔维努斯,而是笑着向他伸出手,亲昵地唤它的名字的普莱尔维努斯。
黄金之龙只是愣了一下,就被这个普莱尔维努斯拉进了梦的世界。
它睡着了,梦到了它和普莱尔的相遇,那些它无数次从回忆里翻出来咀嚼的记忆,又一次在它的“眼”前重演。
它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无数次,它都会在梦里见到普莱尔,还没有离它而去的普莱尔,但当它抱着与她相伴的快乐记忆苏醒的时候,却遍寻不到她的身影。
于是胸腔里的快乐就像水在太阳底下一样蒸发了,但它们蒸发后留下的却是一颗空空的容器,心中那无法触碰无法填满的空洞在一瞬间就能让这强大的龙感到缺氧般的难受。
然后,就会有液体从它的眼角夺眶而出。
这是哭泣吗?
但是龙明明是不会哭泣的,哭泣可是软弱的证明,而它又那么强大。
这个问题烦恼了它好久,它一直认为,等它找到普莱尔维努斯,等它抵达她身边的时候,就不会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