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次,据说也不知跑出来了多少星兽。到我们南兴村时,我父亲就像往常一样带人去拦击。
但是没想到这次兽潮与往次不同,不仅数量多,星兽级别也相当高,它们像着魔了一样,攻击性特别强,甚至都超出了正常的兽性范围。”
“我父亲他们完全没有这个准备,迎接第一波兽潮攻击时,便被彻底冲垮,他就是在那时遇难的。
因为以前我们家遭受过芪蝗群的灾害,我父亲对生态大区的星兽非常憎恨,所以他后来又装备了非常精良的对付星兽的武器,然而,在强大的兽潮面前,这些东西毫无用处。”
何晓的心加快跳了几下,她低下头沉了沉,声音淡淡:
“你家的那次芪蝗群灾是我做的。”
孙行愣了一下,看向何晓,眼中没有意外,只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早就想到了。”
“我父亲这个人对土地有着一种非常偏执的执着,即使我们家在城市里有各种赚钱的产业,他还是对土地的耕耘收获情有独钟。他说这是人类生存传承之源,呵呵!”孙行说着,目光投向远方,似在追思回忆。
“为了这个执念,他不惜不择手段,我知道他伤害过很多人。那次芪蝗群灾是对他的惩罚,也让他收敛了很多,但并没有改变他的执念。”
“今年从兽潮开始出现,他就带着我家的护卫队抵御兽潮。之前的所有兽潮都被他们扛住了,他还向我炫耀,说整个大兴,就我们南兴村战斗力最强。”
“直到最后这次……,我家的城堡是大兴最坚固的建筑,如果他当时不是那么拼,躲回城堡,命还是能保住的。”孙行咬咬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何晓能理解孙行,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兽潮闹腾了一天一夜,警厅的人不够,宏源市守备军没来吗?以他们驻地的距离,应该能来得及赶过来。”
“切!”孙行嗤笑一声,“他们倒是来了。可他们赶到时,星兽已经快冲过农业区了。
所有威慑星兽的手段都不管用,而在人类活动区,又不能使用大面积杀伤性的重型武器,只能是正面硬抗。
兽潮铺天盖地,速度还快,且好像无所畏惧,极大威胁到了区中的一些“重要”区域。
于是他们保护的目标立刻改变,不是那些深陷危险中的农家平民和田地。而是那些特定的“重要”区域,比如,区议员和富人们的乡间豪宅……。”
何晓听得心里冰凉。
所以说,这些遭洗劫的村子都是被放弃的地方。
“每一个村子的人都有在抵抗,他们被星兽围困在房子里,很多人坚持了很久,可最后也没等到救兵……,根本就没有救兵。”孙行黯然低声。
何晓的精神探查落在一处残破的农家,两层的小楼已经坍塌,原本装点得生机盎然的花式围墙只剩墙基的遗痕,院子里的各种花草菜蔬被糟蹋殆尽。
她的心在抽痛。这里曾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家。
“你们村最先遭受到兽潮,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身强体壮跑得快的,只有小黑头是个例外,这孩子也真是命大。
星兽退了后,我们搜救队在你家酒窖的一个埋在地下的酒缸里找到了他。是爷爷奶奶在最后时刻把他藏进去的。星兽冲进了酒窖,爷爷奶奶他们……”
孙行说不下去了。
何晓木然地收回精神探查,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像那个残酷的情景,那是能让她失去理智的画面。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冲进原始生态大区大开杀戒。
理智告诉她,这个表象的背后,一定另有阴暗的未知。
“谢谢你,帮我照顾小黑头。”何晓声音暗哑。
“没事,应该的。”
从东兴村跑出来的人现在都被孙行收留,孙家的城堡虽然在兽潮中有些损坏,但大体还完整坚固。
小黑头也被安置在孙家城堡。何晓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小黑头,孩子受了很大的惊吓,被救出来后就一个劲儿找太爷爷太奶奶。
没有人告诉他太爷爷太奶奶在哪儿,六岁的孩子很懂事,也很聪明,他看到外面的一切,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哭不闹,安静地听从大人们的安排,直到看到何晓的那一刻,他扑在何晓怀里哇哇大哭。
他哽咽着问何晓,太爷爷太奶奶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