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一个人闷闷地在街上溜达,逛来逛去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觉得肚子饿了,随便走进一家“颜颜”美食城。刚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到有人叫她:“何如初!”忙回头,原来是以前1班的同学乐颜,乐颜正拿着试卷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何如初和她打招呼:“好巧,你也来吃饭?”
乐颜笑起来:“这儿是我家。”这家美食城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何如初便说:“我不知道你家是开美食城的。”乐颜笑说:“你家住得远,难得到这儿吃饭。今天我请客。”她扭头就催着师傅赶紧做两个菜上来。
何如初忙推辞,乐颜热情地说:“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正有事要请你帮忙呢。我有几道题不会,本来要去问别的同学的,既然你来了,就问你吧。”何如初一听她这么说,便说:“你先给我瞧瞧,看会不会。”
因为是下午,也没什么客人,两人就坐在窗前摊开试卷讨论起来。乐颜的爸爸见女儿的同学来了,端了饮料过来。乐颜介绍说:“爸爸,这是我同学何如初,她是零班的。”乐爸爸一听,忙说:“哎哟,你是零班的啊!可比我这个女儿有出息多了,将来一定是上清华、北大的料。”他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又端来了一大盘水果色拉。
何如初已经习惯了大人这样夸张的夸奖,虽然愧不敢当,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照单全收。
有一道证明题刁钻古怪,何如初一时没解出来,便说:“我带回去给坐我后面的同学看看,他很厉害。”乐颜顺口问是谁,她说:“他叫钟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乐颜叫起来:“钟越啊——谁不知道?就是那个长得高高大大又很帅的男生是不是?”何如初说:“你认识他哦?”
乐颜兴奋地说:“上临一中谁不认识他啊?就连上临二中都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大名。运动会上,他出的风头还不够吗?大家都说他文武双才、出类拔萃,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跟他说啊。上次运动会,有人偷偷拍下他的照片,在女生中间流传着呢。”
何如初一直都知道钟越优秀,却没想到他这么受女孩子的欢迎。她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倒没听过他和女孩子有什么…”
乐颜叹气说:“听说他那个人客气是客气,但是冷冷淡淡,不好接近。其实像他那样优秀的人肯定眼高于顶,一般女孩子只好望‘越’兴叹啦!再说你们零班又那么偏僻,谁会有事没事就跑过去啊?万一被老师知道了,还要不要命!”
何如初听了,好半天才说:“他人很好的。”语气里似有维护之意。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她便回家了。
回到家,何妈妈问她去哪儿了,怎么连饭也不回来吃。她说买参考书去了。何妈妈便问:“买什么参考书了?给我瞧瞧。”她这才想起来要买的书一本都没买,于是支支吾吾说书店里还没有,也不解释,背着书包又匆匆返回“求知书店”。
何妈妈看着她的背影说:“这丫头疯了,都高三了,还一天到晚在外头野,也不知道着急。都是她爸惯的!”她只好打电话给何如初的爸爸,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何爸爸照例说忙,不回来。
晚上上自习时,何如初想起乐颜的那道证明题,于是回头对钟越说:“这道题目,你能帮忙做一做吗?”一边说一边递给他试卷。钟越忙放下手中的笔,凑过来看了一眼,说:“你先给我,我做做看。”她客气地说“谢谢”。钟越总觉得她今天神情古怪,跟他格外生分似的,便说:“这有什么可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下课时钟越已经把那道题解了出来,还将解题步骤一步一步讲给何如初听。何如初听得直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这样就可以了…钟越,真是谢谢你。”钟越听她又说“谢谢”,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些客套话,心里毛毛的,仔细看了她几眼,又不好说什么。
韩张老远见他们说得热闹,也跟着凑过来,拿起试卷问:“碰到什么麻烦了?有难题,找我啊!”何如初不耐烦地推他,
说:“去去去,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光知道说说说,正经让你办事又推三阻四。”
“何如初,说话要凭良心!你交给我的事哪次给你办砸了?上次晚自习你迟到,许魔头去开例会前顺路来了趟教室,还是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晚点儿再来,给你挡住了。你现在竟说这样的话,怪不得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呢!”
何如初一点儿都不感激,翻着白眼说:“那你事后还敲诈了我一顿肯德基啊!你就不能诚心诚意帮人忙吗?看人家钟越就不这样。”
韩张不但不羞愧,反倒嬉皮笑脸地说:“人家钟越哪好意思呀,咱们不是熟嘛…”说着手搭上她的肩,一副哥儿俩好的样儿。
她皱着眉,瞪着韩张说:“把你的‘猪蹄’拿开!”韩张更来劲了,站起来说:“‘猪蹄’是不是?我让你看看‘猪蹄’的厉害!”一脸奸笑地伸出手,作势要掐她脖子。
何如初一蹦三尺高,连忙跳起来,拉着钟越的袖子说:“钟越,钟越——你帮我把他那两只猪蹄砍下来喂狗吃!”
钟越站起来,挡住韩张,笑说:“好了好了,别闹了,该上课了。”他淡淡地笑着,握住韩张手腕的手劲可不轻。
韩张本来只是想吓一吓何如初,手被钟越这么用力一握,当下揉着手腕说:“钟越,你够狠啊!见色忘友。你看你看!都
红了…”伸出手给他看。
钟越不说话,抱歉地笑了笑,这时恰好上课铃响了,于是他们各自回座。
上临一中高三年级一个星期只有周六晚上、周日下午不上课。每到周六晚上,因为不用上冗长的晚自习,大家都比较兴奋,三三两两邀着出去玩。
好不容易又挨到周六,最后一节是范老师的英语课,她抱着一大摞试卷进来,拨了拨额前的卷发说:“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占用大家一些时间,将这套试卷做完。”她无视众人无声的抗议,就直接把试卷分发下去了。这一考试又得两个小时。
何如初无精打采地拿出笔,烦躁地看看周围,对于老师这种公然侵占学生仅有的一点儿休息时间的行为,居然没有人表示不满。她闷闷地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零班吗?对于任何情况都能处变不惊、咬牙承受——其实其他人未必不抱怨,只是大部分人都藏在心里,等着一个“敢为天下先”的人站出来指责,好跟着附和。偏偏零班的人全都自觉过了头。
她气恼地靠在椅背上,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考考考!考死算了…”因为大家都没反应,她只好小声嘀咕,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她的动作已经大到坐她后面的钟越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她,而她却浑然未觉。
直到考完试,大部分同学都走了,她脸色还是不好,依旧气
鼓鼓的。她把书一本本从课桌里拿出来,重重地甩在桌上,又重重地塞进书包里。让钟越觉得那些书一定跟她有仇,想了想,从后面拍了拍她肩:“何如初,晚上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她连忙回头,睁大眼睛问:“你有节目?去哪儿?”一听去玩她就来精神了。
钟越微笑,抬了抬眉说:“听说电影院正在放《珍珠港》,你不嫌闷的话不如去看电影,怎么样?”
恰好在外面等他们下课都等烦了的林丹云走过来,忙拍手赞同,说:“听说《珍珠港》拍得可好了,场面宏大,画面唯美,可以跟《泰坦尼克号》相媲美了。我们这就去吧,路上随便买点儿什么吃。”
韩张也考得有点儿气闷,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四个人也不回家,直接坐车去电影院。车子正行驶在路上,何如初突然叫起来:“哎呀——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回去肯定又要挨骂了。”一想到妈妈严厉的责备,心情不由得大打折扣。
韩张不在乎地说:“怕什么呀,又不是没被骂过。你,我,还有林丹云,谁不是被从小骂到大的?”林丹云也说她大惊小怪,骂就骂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如初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无奈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