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师咧开嘴,笑容中满是恶意:“虽然无法对他人提起你,但在被人族投入阵法的最后一刻,我身上的封印是可以解开的。哪怕只有瞬息,但若是那时我喊出了你的名字,你觉得人族会如何处理?”
“哦,还有那个白家,他们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人族总是如此不知餍足啊——他们的密谋我不感兴趣,但我知道一点,他们需要许多的妖,你的身份若是被他们察觉,又会如何呢?”
温敛故漠然地看着他,忽然道:“你知道你为何会生出灵智吗?”
疯狂的笑声像是被人突然摁下了暂停键,傀儡师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一字一顿地强调:“因为小蝶,我是为她而生的。”
也不知是在说给温敛故听,还是在告诉他自己。
有些人宁愿自己欺骗自己,编制一场虚假而美丽的幻梦,甘愿沉沦其中再不醒来。
温敛故慢慢道:“给那两人算命的大师,就是给了你九珑月碎片的人。”
温敛故无法理解傀儡师的想法,怎么会有人愿意听谎话?不过他也懒得去思考,毕竟这些与他无关。
他只是来看一场笑话,顺便取走傀儡师体内的那枚妖珠拿了。
傀儡师的妖珠内印有制作傀儡的方法,温敛故需要。
“不、不——不要再说了!”
“你不记得了么?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你们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口称‘圣母娘娘’,虔诚至极。”温敛故垂低了眉眼,极轻的嗤笑了一声,“殊不知从诞生起,就被她玩弄于鼓掌,竟还将她当做神祇顶礼膜拜。”
比起傀儡师先前的癫狂,温敛故的嗓音轻柔若春风,不紧不慢,也不带半分威胁,却隐隐有股山雨欲来之感,好似冰川下疯狂涌动的诡谲波涛。
自温敛故开口,傀儡师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灰败,直至话音落下,傀儡师的表情已经变得空洞。
所有虚假的遮掩都被扯下,连一句质疑都不曾有,只因傀儡师自己知道,这是实话。
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的‘半身’,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
她与他,从生到死,都不过是他人布局的棋子。
傀儡师支撑不住死得卧在在了地上,狰狞的神情变得空洞,血红的眼珠里本该是凶狠,此刻竟也显得茫然。
“我……不想记得这些。”
他宁愿记得自己是个稻草化形的妖,为了复活‘半身’轰轰烈烈的闹上了一场。
哪怕死后要去十八层地狱,如此也算在人间留有个念想。
可倘若从最初——自诞生起,他就活在了旁人的算计之中,又算什么呢?
死不足惜,然情又何堪。
傀儡师迟缓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灰白的眼球忽然划过一抹异样的色彩。他咧开嘴,像是终于追逐到了彩虹的孩童一般咧开嘴,迫切地炫耀道:“但是小蝶不知道!她对我的那些好不是假的,她不知道我是妖——”
“是啊,她不知道。”
一脚踏在了傀儡师的手腕上,听着他将剩下的话全部转为痛呼,温敛故漠然的神色松动,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真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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