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任震惊不已,瞪着眼睛道:“王兄!你……你说甚么呢?你不必害怕权贵!皇上已经责令御史去查了!左都御史郭大人,还有江南道御史鹿大人,都是有名的铁面无私,王兄你不必……”
“我真的真的不知情啊!”王书生打断了孔尚任的话,道:“我真的只是写了一个开头,我不知道后面是谁写的,我随便写写而已,当时喝醉了,随便写了一点子,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开恩啊开恩啊!饶了小人罢!”
孔尚任彻底被震慑住了,云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孔大人,这就是你的通天榜。”
“我……”孔尚任说不出话来,嗓音干涩沙哑,他从没想过,自己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而自己的正义,竟然变成了一种加害!
云禩看向涕泪交流的王书生,道:“哭甚么?别哭,被你随随便便诬陷的人,才应该委屈。来人,让他把证词都写下来,画押。”
“是!”
王书生根本不敢执拗,让他写甚么就写甚么,还按了手印儿。
云禩令人将王书生抓起来,送到都察院去,左都御史郭琇,还有江南道御史鹿佑正在彻查此事,人证交给他们是最合适的。
云禩和胤禛从简陋逼仄的屋舍走出来,也没有难为孔尚任,便放了他离开。
孔尚任踉踉跄跄的,还没回过神儿来,一个人兀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仿佛一尊雕像。
云禩和胤禛往回走,四爷道:“如今虽然拿到了证词,但是这件事情在京城酝酿的太久,都察院就算是发布了证明文书,恐怕诸多学子也不愿意相信。”
的确,没有证据,学子们要证据,有了证据,学子们肯定又要说这些证据是假的,毕竟他们已经一厢情愿的相信,这次乡试肯定有舞弊行为了。
云禩点点头道:“弟弟也是如此想的,为今之计,只有将证据和复考的榜首名单一起放出来,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复考是康熙亲自出题,皇子亲自监考,最后也是康熙阅卷,亲点榜首,这样的程序断不可能出现舞弊的行为,如果复考之后,榜首还是榜首,那么就能证明这次的乡试没有问题,再加上王书生的证词,真相才能大白。
胤禛蹙起眉头,云禩奇怪的道:“四哥,有心事儿?如今已经拿到了证词,就等待复考,合该是好事儿,四哥却仿佛有甚么心事?”
“不瞒你,”四爷道:“的确是有一些顾虑。”
四爷胤禛的顾虑就是副主考姜宸英。
姜宸英如今年迈,七十有余,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如今被投入牢狱也不知怎么样了。上辈子姜宸英被投入牢狱,康熙下令发配充军,姜宸英因为气不过,都没等到充军,直接自尽在牢狱之中,也算是保存了自己的气节。
胤禛怕就是怕姜宸英会等不到放榜,便自尽而死,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云禩一听,恍然大悟,任务的题目是“从死容易,从善何难”,选择死很容易,选择善意却很困难。
原是因着姜宸英会寻死?
这次改为云禩略微狐疑,道:“四哥为何觉得姜老会自尽?”
为何?自然是因着胤禛经历过一次。
但是胤禛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不瞒八弟,其实是系统任务告诉我的,为兄接了一个任务。”
四爷机智的把锅踢给了系统空间,就说是系统空间告诉他,姜宸英会在狱中自杀。
四爷心中想着,左右空间也不会说话,总不能揭穿了我去罢?
他哪里知道……
叮!
胤禛头顶上的读心术小表情冒了出来,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我说谎!
云禩挑了挑眉,四哥不愧是四哥,说谎的小表情如此自豪,挺着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云禩也没有拆穿他,道:“原是如此。”
算着时日,姜宸英没能等到复试,便已经气绝在牢狱之中,胤禛怕就怕他们做的都是徒劳,如果姜宸英一死,这个任务必然会失败。
就算任务不失败,朝廷也会痛失姜宸英这样的骨干老臣,终归是一件大悲之事。
云禩摸着下巴,道:“想要激发姜老活着的希望,也不是甚么难事儿。”
胤禛挑眉。
云禩道:“求生欲和死亡冲动,都是人性的本能,人的骨子里,自有一股对死亡的抗争。”
求生欲和死亡冲动是相对的,如今面对困境,姜宸英年纪又大了,难免死亡冲动大于求生欲,那么就要想方设法激发姜宸英的求生欲,让他迈过这个坎子,等到放榜之日,真相大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