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道:“这就是你不会聊天了。”
鄂伦岱道:“和他聊天?我宁肯一辈子不会聊天儿!”
云禩道:“那日里渊吝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
鄂伦岱一脸了然的道:“必然都是坏话。”
“也不见得,”云禩慢悠悠的道:“他说他兄长从小耀眼,文武全才,生得相貌又好,是他一直以来的榜样。”
鄂伦岱都给逗笑了,道:“八爷,您可别开我顽笑了。”
鄂伦岱因着样貌有些“阴柔”,他又在军中供职,所以十足不喜欢旁人议论他的容貌,每当有人说他样貌好看,鄂伦岱都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所以铁定与他翻脸。
反而这回,鄂伦岱听着云禩这般说,竟笑了出来,笑得他腹痛难忍,恨不能揉一揉才行,道:“八爷,您这顽笑开的,我竟不知,八爷还如此会打趣儿呢?”
“谁说我在打趣儿?”云禩把渊吝的话复述给他,道:“他不但知道你厌恶甚么,还知道你喜欢食辣,但是又不能吃辣,最喜欢的小食是胡桃甜椀子,食胡桃还要剔掉细皮,否则觉得苦涩,宁肯不食。”
鄂伦岱怔住了,睁大了眼目,这些都是他的小毛病,平日里不曾对旁人说起,就连家人也不一定知晓,哪知道云禩一样样摆出来。
“这……”鄂伦岱惊诧的道:“这都是渊吝说的?”
“自然。”云禩点点头。
云禩又道:“不管他把不把你当兄长看,他都对你了若指掌,而小叔则不了解你这弟弟。”
鄂伦岱陷入了沉思,云禩的话让他有些震动,想当年渊吝的确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尤其渊吝年岁还小的时候,总是“大哥大哥”追在自己后面儿做小尾巴。
那时候鄂伦岱虽不喜欢渊吝的小妾娘亲,但对渊吝是讨厌不起来的,也不知甚么时候,兄弟二人的关系发展成了仇敌的模样。
鄂伦岱久久不能回神,云禩又道:“我知小叔心里在想甚么。”
鄂伦岱惊讶的道:“八爷又知道了?”
云禩点点头,把渊吝在死人堆儿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当时渊吝倒在死人堆里,九死一生,结果却听到了来搜寻的火器营士兵的话。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渊吝,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那种感觉,真真儿的是生不如死,浓浓的绝望席卷而来,让他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直向下坠,一直向下坠,直到整颗心窍都被黑暗包围。
云禩到底是了解那种感觉的,因着云禩和渊吝一样,都是残疾。若不是系统,他的左眼现在还是瞎的,那种明明有希望,却活生生的被抛弃的感觉,真的太绝望了,好像溺水的人,不会立刻淹死,从挣扎到绝望,最后放弃希望,与黑暗共舞,直到沦为一体……
鄂伦岱喃喃地道:“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我当时没……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鄂伦岱仔细回忆起来,自己的确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定是那些士兵嚼舌头根子,自以为是,便说出“不过是个庶子”“咱们将军也不在意”“死了就死了”等等这般伤人的言辞。
鄂伦岱急于否认,但是他的话说到此处,突然哽住了,不对,自己好像说过,但也只是随口一说,因着厌恶渊吝的娘在家中搬弄是非,总是给自己穿小鞋,所以才迁怒了渊吝,随口一说。
那知道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被下属给传了出去,又那么巧,正正好儿穿到了渊吝的耳朵里。
“我……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鄂伦岱急于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这是在狡辩。
原来渊吝这般大的变化,变得阴鸷,变得不爱说话,都是因着那次死里逃生?而鄂伦岱还觉得,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渊吝,渊吝应该感激自己。
鄂伦岱越想越觉得复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的道:“就算八爷您这么说,我也不知他喜欢甚么啊。”
云禩挑眉道:“那你去打听打听。”
鄂伦道:“……”
云禩拍了拍鄂伦岱的肩膀,道:“去啊,别耽误功夫,快去打听打听。”
鄂伦岱:“……”
云禩又对他摆摆手,分明是让他快去,但那动作好似是将他扫地出门一般。
鄂伦岱一阵头疼,道:“八爷咱们再商量商量,我……诶,八爷您怎么走了?”
鄂伦岱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去打听渊吝喜欢甚么,按照云禩的话,最主要打听渊吝喜欢吃甚么。
鄂伦岱不好直接找渊吝去打听,磨磨蹭蹭来到了渊吝的帐幕旁边,眼看到渊吝的长随打起毡帘子从里面走出来,立刻大步上前,道:“你等等!”
“大、大少爷!”长随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直接给鄂伦岱磕了两个响头。
鄂伦岱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脸面,都说自己生得好看,渊吝身边的长随见到自己个儿,怎么就跟见了鬼似的?
鄂伦岱道:“别跪了,我问问你,你们家少爷……都、都喜欢吃甚么啊?”
“啊?”长随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