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途中,慕之蝉看起来平静,然而实际上内心用翻江倒海一词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江戮于他而言是年少时的欢喜,是深入骨髓的爱,是他的人间理想,然而在接到对方死讯的那一刻,就全部崩塌了。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来沉淀那份对江戮刻骨铭心的感情,用“没关系、我很好、都过去了”来粉饰太平。
可那终究是表象。
实际上慕之蝉不知有多么希望江戮的死讯是假的,是骗他的。
只是时隔一天两天,半个月,哪怕是三个月他都会感到庆幸,感到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只会觉得愤怒、委屈以及疲倦。
……
盘在慕之蝉脖颈上的见深目光沉静的歪头打量着爱人的神色,内心也是极度不平静。
对方在剧本里突然恢复现实中的记忆,还在那种情况下叫出了他的名字,实在是让他心神震荡。
然而,这剧本世界到底不是一个适合的交谈场合。
“任务完成了?”慵懒喑哑的嗓音从树下传来,沈鹤书披散着长发,跟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般躺在躺椅上,手里竟还拿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用来扇风。
“嗯。”慕之蝉将关于江戮的各种想法暂时压回心底,温声应道:“三师兄的试炼任务可完成了?”
“完成了。”沈鹤书微微点头回答道,随后又闭上眼道:“只不过一想到还有二十八日才可离开幻境,就不禁心生厌烦。”
“毕竟实在是太过无聊了。”沈鹤书叹息一声,“这幻境过于安逸,根本没有能让我感到尽兴的东西。”
听此,慕之蝉面露无奈,心道:他的三师兄实在是一个好战分子,一天不打架就浑身不舒服。
“或许大师兄和二师兄能让你尽兴。”慕之蝉想了想建议道。
“那之蝉,你来让我尽尽兴可好?”沈鹤书眼睑微阖,冷不丁的询问道。
慕之蝉扯了扯嘴角,看着沈鹤书无比真诚道:“那您老还是继续厌烦着吧。”
要说三个师兄里他最不想和对方切磋的就是沈鹤书,这个人一进入到战斗状态就完全是个嗜血鬼畜的疯子,不把别人抽的皮开肉绽;不把别人的精神折磨到绝望崩溃绝不罢休。
而这,就是沈鹤书的尽兴。
于是沈鹤书惋惜的叹了口气,再度合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说起来,三师兄有见到扶摇峰的苏窕师弟吗?”慕之蝉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除了扶摇峰和太白峰的带队师兄以及零星几个弟子外,并没有苏窕的身影。
“未曾见过。”沈鹤书回答道。
“好的。”慕之蝉垂眸沉吟着,旋身缓步走到一条溪流边,随意的撩起衣袍下摆坐在了一旁的一块巨石上。
见深微微扬起脑袋,微凉的尾巴尖轻轻碰了碰慕之蝉的耳垂。
慕之蝉没理他,只目光平静的望着淙淙溪水,不免又想起那条带着燃情香的黑蛇和溶洞洞口设下的禁制结界。
这显然是专门针对他的。
他进溶洞的时候洞口还尚未有结界,然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进去之后故意设上了结界,为了阻止他离开。
那么为什么阻止他离开?因为溶洞里有带着燃情香的、修为已经达到出窍境的黑蛇。
其目的昭然若揭。
如果不是有他的师尊在,慕之蝉一想其产生的后果就不禁脊背发凉。
他忍不住怀疑是苏窕。
门派里对他有敌意的、有恨意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