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扮成钟忆北,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因为沈瀚原本的身形个头就跟钟忆北差不多,不需要特意改变形体,然而问题是,他并没有接触过钟忆北,只远远见过几次,对于日月帮,更是一无所知,就算外貌能糊弄住,但若是接触到对方认识的人,绝对会被一眼识破。
“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不是很同意,理智点,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跟他有关。”沈瀚试图劝说,“你放心,今天姐夫就是陪你把宁州掘地三尺,也会将那群人找出来。”
“一定与他有关,我相信我的判断。”赵峥的声音沉静得近乎冷漠,“日月帮是必须要去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得去,只不过现在确实还进不了,我要找一个人。”
沈瀚问:“谁?”
赵峥道:“秋少言。”
沈瀚好奇道:“你找他做什么?难道你想借助江孤屿的力量?可他不也一并失踪了吗?”
“跟江孤屿无关,我有其他的事情想找他。”赵峥道,“他说不定也是在日月帮内,所以我将提前潜入进去简单打探一番,姐夫,你对宁州熟悉,去看看还有没有地方可以关押许多人,而且悄无声息的,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他说的是命令的话,然而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只会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思路走。
沈瀚略一思忖,随后笑起来:“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地方。如果是官府的牢房,恐怕没有人敢去找,的确是能做到‘悄无声息’。”
赵峥眉眼舒展:“不愧是姐夫,果然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地方。没有比官府的牢房更隐秘的地方了,常人也无法触及那里。今天咱俩分头行动,我去找找秋少言,你去牢房探探底。”
沈瀚点头:“如果真关在里面,我到时候再来找你。”
赵峥应了,见对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便问;“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瀚叹气:“当初我答应你姐姐,会保全你兄弟二人,可如今长安也不知道在哪里。你既然笃定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在这里耽误时间?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也只有在提到长安的时候,赵峥的脸上才会流露出几分真,他低声道:“姐夫,虽然我的家训是他,但不是他离了我就不能活。我从襁褓之中便与他相识,他并非菟丝子,他依赖我,是从心理上依赖我,若我不在身旁,他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相信他罢了。况且我所做的,是我认为正确的事,若我放任不管,恐怕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长安还是秋少言,以及各方武林人士,他直觉认为都同钟忆北脱不开关系。他要借助沈瀚,打开钟忆北这条口子,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赵峥先去了秋家本宅一趟,大概后来重新修缮过,不见有火灾的痕迹,大门紧闭,似乎没有人再在里面住了,倒是地面干干净净,不见落叶之类的杂物,估计有人定时来打扫。
赵峥走在圆润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颇为感慨,秋家也是多灾多难。他倒不指望能在本宅找到人,只是想给江孤屿留张纸条,毕竟他不知道江孤屿是为什么而离开,若是恰巧他回来,能看到纸条同他汇合再好不过,他是最了解秋少言的人,说不定会晓得秋少言失踪的具体情况。
沈瀚想要完美扮演钟忆北,就得了解钟忆北周围的一切,没有人比百晓生更适合当这个指导了。
层层环扣,绕来绕去,似乎事情打成了死结,只有解开一个结,后面才能顺畅,让他也不由有些头疼,如果所有的线索都没有用,那就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硬闯了。
他来到内堂门口,大大咧咧毫无掩饰直接在门口贴上纸条:宁州城北醉月楼,随时恭候。原峥。
最后的署名“原”前面本是个“赵”字,被画了两笔,改成了“原”字。
地址是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位置太明显,无论是谁,一眼便能看到,赵峥自然不担心有不怀好意的人摸上门,他怕的就是没人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