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歌用双手捂住脸不说话,许久后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湿了块帕子擦擦眼睛,长长叹了口气,这才道:“你说的没错,正是皇帝。”
毕竟已经得到过答案,此时只是来确定,俩人心绪倒是没有太大波动,反而像吃了颗定心丸平静下来,无论如何,他们有盼头了,再艰难也比之前茫无目的的好。
至于是不是生父,长安其实是不在意的,生了他又如何,仇人就是仇人,至于弑父之罪根本算不上,虚名于他如浮云,在他心中,他只有一个父亲,他始终姓萧。
在意的反而是赵峥,他更容易为传统伦理道德所束缚。
“闹儿,你听姐姐的话,别去做傻事好吗?”金歌揪着手里的湿帕子,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带着恳求的语气哭道,“找他报仇,便如同蜉蝣撼树,注定没有结果啊,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觉得只是杀一人而已,可是弑君要对抗的,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啊,就算你侥幸杀了他,事后依然会被朝廷穷追不舍,这世间所有都是他们的,只要江山不易主,你就永远逃不过……”
当年你爹何曾不是一代英雄,还不是败在皇权之下。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少年人哪知世间险恶,以为一人便可敌过天下。
她看着这个弟弟,他已经不复昔日幼年模样,高大俊朗,武功卓绝,声名渐起,前途无量,跟他爹走过的路何其相似,若是没有这等事压身该多好,可千万别再重蹈上一辈的覆辙。
长安忙给她擦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这般脆弱,只干巴巴安慰她:“别哭。”
赵峥见状,叹了口气,缓和下语气哄她:“金歌姐姐,我也只是问问,如果是皇帝的话,我,我是没有想法了,就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他拿出一个弟弟讨好卖乖的本事,笑道,“总得给我们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他不知道金歌经历过什么,但想必经历过人间炼狱般的痛苦才会如此畏惧,他不敢去触碰她受过的伤,但金歌做不到,不代表他做不到。
虽然弑君是天大的罪名,天威浩荡,令人不敢直视,然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古往今来,改朝换代无数,从来不是一家姓走到头,更有许多义士刺杀皇帝的事迹,虽然大多都失败了,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他为什么就不能做那弑君反叛成功的一员呢?
他对江山无意,对名利无感,更不欲谋朝篡位,只是单纯想报仇而已。
他最擅长哄人,言辞表情恳切得让人无法不相信他,金歌听他愿意退步,这才平息下情绪,点点头,搂住长安含泪道:“你如果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姐姐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的……”
赵峥低声道:“我也别无他愿,只要……”他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金歌姐姐,那皇帝,真的是长安的生父吗?”
金歌一愣,抬头回忆过往,片刻后道:“我,我也不清楚……我到师父身边伺候的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六个月了,不知道是进宫前怀的还是进宫后怀的。不过我想应该是的吧?圣上每日都会来看长安,陪他玩耍,风雨无阻。”反而对云风眠不闻不问,“如果不是他亲生的话,也不会这么尽心。”
她也只是猜测,毕竟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敢问的,当年她只是个罪臣之女,没入掖庭,在宫闱之中乱闯被侍卫抓的时候,好巧不巧跑到云风眠的殿中,她非但没有责怪自己扰她清净,还驱走侍卫,跟皇帝讨了自己留在身边,不让自己叫她娘娘,只叫“师父”,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悉心教导,若不是她,自己随时都可能保不住小命。
如果皇帝是长安的生父,俩人应该不会再动弑君的心思了。
赵峥闻言,心里一沉,习惯性瞥向长安,见他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便暂且抛下不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其实萧叔叔他,真名是叫萧复,对么?”
小时候向来只听父母叫他“子楷”,现在想想,应该是字而非本名,他一直琢磨不透对方的真实身份,今天听包启来聊到,才渐渐有了想法。
金歌见怪不怪,只是震惊一下,没有太大的波动了,只是叹气:“闹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怎么突然全知道了?还听到了多少?”
算是默认了,赵峥心下再次安定,萧复和云风眠是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定情的,这么说,皇帝抓云风眠,或许是报复,并不是传言那样一见钟情,所以生父一说,也有待定论。
赵峥没有隐瞒她的意思,便将跟包启来的聊天都大致告诉了她,金歌听完,紧紧皱着眉:“这本是宫闱密事,当年是极为保密的,没有几个人知晓,更何况一个年轻人,如何会知道?”她抓住赵峥的手,神色有些惶恐,“除非是有人特意告诉他,让他做个传话人传给你,闹儿,我怕他们已经盯上你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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