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果然坐着一个人,皱着眉听外面的说话声,她也不说话,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那人沉默着掏出东西,往她手中一放。
那女子很快便出来,手中果然多了一个小蓝鸟锦囊,交到赵峥手里,笑道:“我跟他还有仇怨呢,就不替他赔不是了。下次小心些,这人可小气了。”
赵峥得了东西,这才舒展笑容,向她道了声“多谢”,反身出了窗户往杏花楼赶。
里屋那人也很快出来,面有颓唐之色,低声道:“谢了。”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叫你天天偷人东西,这下踢到铁板了?”
“我要不是被下了毒,又怎么会……”那人开口还在强词夺理,末了叹了口气,任命一般,“的确厉害,功夫厉害,轻功也厉害,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那女子道:“这世上多的是隐姓埋名的高手,难道江孤屿的来历就有人摸清了么?有什么奇怪,倒是你,没得去偷人家一个荷包,几年不见,竟然沦落至此。”
那人被噎了一句,沉默片刻道:“我只是想着几年没有见到你,给你带点小玩意儿,那东西正合你的口味,谁想到被他捷足先登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就……”
他不说话了,那女子看了眼窗户,神色淡淡,只道:“行了,又不是故友重逢,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人自知她是瞧不上自己,暗叹一声:“你就不问问我被下了什么毒么?”
那女子道:“你被下毒,关我什么事。既然已经没事了,你也快离开罢。”
那人垂眸,便往窗户边走,没走两步又回头:“方才忘了告诉你,我跟他交手的时候,发现他的轻功来路,跟你的很像啊。”
话音刚落,便看到女子脸色大变,不知想到了什么:“此话当真?!”
那人点头:“我不会看错,怎么,你认识?他跟你一个来路?”
那女子不答,只是问:“他去哪里的?!”
“杏花楼。”
再抬眼,人早已没了踪影。
赵峥拿到小蓝鸟,正高高兴兴往杏花楼赶,哪知背后一阵风袭来,他神色一寒,出手凌厉,已有肃杀之意,然而对方并没有跟他打起来的意思,用袖子挡住他的来势,只点到为止。
赵峥回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方才给他小蓝鸟的女子,他不好再跟一个女子打起来,只是面色不好看:“姐姐还有什么事?”
那女子仔仔细细打量他,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想了想问:“少年郎,你的轻功,是谁教你的?”
赵峥不耐烦道:“自己瞎练的,姐姐,你死缠烂打,莫不是要我请你吃饭?”
那女子道:“瞎练能练到这种程度,我是不信的,别人看不出来,却是瞒不住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赵峥,正色道,“你的轻功,正是昔日云风眠的成名轻功‘浮光掠影’,对么?”
赵峥听她道出自己本家,心里一凛,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正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江湖上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云风眠的消息,此人既然能直接指出他的轻功,说不定知道什么,大不了不放她走便是:“姐姐认识云前辈?”
那女子神色有所触动,咬着唇痴痴望着他,也不答话,赵峥正不耐烦,却听见她试探性地喊:“闹儿?”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名除了他爹娘外极少再有人叫了,还有谁会知道?赵峥心头一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她,一个想法很快滋生出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金歌姐姐?!”
那女子听他道出自己本名,便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觉像是做梦一般,一时间竟然不敢相见,眼泪簌簌落下来,好半天才哽咽道:“闹儿!真的是你!”
赵峥也红了眼圈,心潮澎湃,满是故人重逢的喜悦,他同长安相依为命流浪至今,没想到世上还有亲人尚存,也语无伦次起来:“金歌姐姐,我真是没想到会是你……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这实在太好了……”
他们分开的时候,金歌也不过才十几岁,还未张开的温柔小姑娘,如今却是跟从前长得完全不同了,连性格都变了许多,他根本没有认出来。
二人抱头大哭一番,待重逢的兴头过去,金歌急切问:“长安呢?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刚才说的弟弟,就是长安么?你爹娘呢?怎么就这么让你们出来了?”
她问了一连串,赵峥听到爹娘,神情一暗,但马上强打起精神,笑道:“先别在人家屋里说了,我还有好多事要跟你说,我们去杏花楼,长安就在那里。金歌姐姐,他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