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少言回忆这么多年的心路历程,一宿没睡,既是难过于二人就此了断,安慰自己断了也好,又恨自己怎么跟个小女儿一样,矫情多病。
不知想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太阳早已升得老高,秋少言慌忙起床洗漱穿衣,去当面拜谢主人家,他住在别人家居然如此疲懒,实在是太失礼了。
林青云夫妇倒是怜他家中事变,又身中奇毒,自然不会怪他,反而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林夫人更是一等一的和蔼可亲,拉着他的手不放,只觉握住的是一把骨头,瞧他身体单薄,风吹就能倒下一般,更是心疼,看儿子一样看他,拍拍他的手道:“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罪,都瘦得不成人样儿了,这回来我家,我断是不能放你走的,一定要把你调养妥帖才行。”
秋少言笑着谢过,夫妻二人陪他用过早饭,林青云拉着他喝茶下棋,秋少言左右不见江孤屿,终于忍不住问:“林叔叔,江……江大侠他,怎么不在?”
林青云惊讶:“你还叫他江大侠?这么生疏么?”又自觉失言,连忙笑道,“他啊,有事罢,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干什么去了,等他回来,你也好好劝他,让他留下好生住几天,我还想跟他切磋剑法。”
秋少言心不在焉地点头,暗道他哪里有本事劝江孤屿,对方现在一副想尽快甩掉他的样子。
林青云见他突然黯然神伤,便说起江湖中的各种趣事逗他,秋少言许久没能得到外界消息,自然如饥似渴地听,听到那化解了千鹤岛危机的少年下江南一事,便忍不住问:“赵峥?他是要到哪里去?”
他得放下自己不会结果的私人感情,还有大事要做。
林青云听他一问起赵峥就两眼发光,倍加精神紧张,暗自叹气,替好友惋惜,但面上依然没有表露,笑道:“听说赵少侠是要去极乐山庄给顾庄主祝寿。”
秋少言心下一喜:“那太好了。”
极乐山庄一定是给他发请帖了的,那他也一定要去,见到赵峥确认他的身份才行。
林青云问:“好什么?”
秋少言尴尬笑笑:“没什么,嗯……只是江湖上鲜有如此有前途的少年,没有人引导有些浪费资质,能同顾庄主交好,日后在江湖上路也好走的多。”
林青云点点头,更加为友人伤心,只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上心的,没想到人家的心却在别人身上,他实在替江孤屿感到不值。
清风楼从前倒是声名远扬,这些年随着林青云的成亲生子,渐渐淡泊名利,倒是有归隐之态,清风楼更是成为休养的好去处,秋少言午饭后,便在院中闲逛消食,听着风吹竹林的声音,心情也渐渐平静闲散下来,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
一直到了傍晚,漫天晚霞绚烂如锦,他欣赏了一会儿,看见院门外走近一个身影,白衣翩然,竟然是江孤屿,十分惊喜,顿时心跳如鼓,紧张得口干舌燥,踌躇了一会儿才跑过去喊他:“江孤屿!”
他跑到对方眼前,突然又停下了,心里冰凉一片,只是因为江孤屿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貌美动人的年轻姑娘,正嘻嘻哈哈跟他说话,二人都看到了他,江孤屿只是淡淡一瞥,那姑娘笑着跟他打招呼:“敏行哥哥!”
秋少言强颜欢笑,回礼道:“若若妹妹,许久不见,出落得更标致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林青云的掌上明珠林翩若,今年才十七岁,尚未许人,林青云也是为了给女儿挑好人家发愁,此前倒是有过跟秋家结亲之意,只是没有明说过,一直搁置在一旁。
江孤屿从未跟人亲近过,如今竟然跟林翩若一起走,不知是不是……
又想起他和林青云是好友,也未必不可能,心里更是酸涩不堪。
林翩若笑着谢过他,说了几句闲话,问:“你是不是跟孤屿哥哥还有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明天再来找你玩。”
秋少言笑着同他告别,一时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江孤屿望向他:“有什么事?”
他身上依然有那股疏离感,秋少言当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见他跟他说话而已,可是看对方神色冷漠,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想去极乐山庄给顾庄主祝寿……你,你要跟我同去吗?”
他总得找点借口,想来想去这是最合适的同行借口了。
江孤屿道:“行。”
秋少言之前的各种心痛酸涩一扫而空,心情舒畅,忍不住就话多了些:“那太好了,赵峥……”
赵峥和长安应该也在那里,他还没有当面答谢他们……
哪知江孤屿立马变了脸色,话都没听他说完,再次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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