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似乎半分思量都未,只是唇角似乎勾了一下道:“如今莫忘斋和韶音阁已经打通了,这府中上下还有人不知你是我的人?”
他的手再一次抚上白歌的小腹,“你在谢府才好方便照料,这个孩子无论对谢家还是戚家都至关重要,我要留你在身边,戚国公也已经知道,戚白玉那里他自会去说,你不必担心,好生养胎便是。”
白歌眼眸中染上了一点灰暗,她不再与谢尘争辩,垂下了眼眸。
谢尘心中忽然起了一丝怒意。
她就这么想回戚国公府,那一家子都烂到骨头里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就宁愿对着那些脏心烂肺的人,也不愿意呆在他身边?
谢尘忽的起身,掸了掸下摆,对着屋里的丫鬟道:“好好伺候你们姑娘。”
又对白歌说了一句,“好好养着,少些思量,明日我派人将你姨娘接过来看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白歌没有理会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绣着缠枝花纹的帐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尘出了韶音阁,盛夏里的热浪扑面而来,令他无端端的更加烦闷。
回了莫忘斋,他翻了翻信报,却总是心绪不宁。
随手将邸报扔到一边,余光中瞥见那个笔架旁的小陶人。
看着那圆胖胖的脸上,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画上去的睫毛一根根分明,显得有些粗糙,却又有几分可爱。
谢尘心里又了多了两分郁气,气那丫头不知好歹。
真是个傻的,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
论相貌,论权势,论圣宠,如今的他不用说是国公府庶子的庶女,便是普通四品以下京官家的嫡女,也打破了头的想要送到他府上做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府上除了个占着名分的正妻,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做他的妾室自然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只是谢尘从来在女色上没什么心思,自从见识了戚白玉的疯癫狠毒,他对女色便一向敬而远之。
亦或是,她还一心惦记着那个裴桓。
他忽然伸出手,屈指弹了一下那陶人的脸蛋,小陶人被弹的晃了晃,却没倒下。
谢尘弹在坚硬的陶器上,手指尖震得的发疼,好像疼到了心里。
就仿佛心尖儿上一块被人揪了一下,又酸又涩的疼。
是了,她和那个裴子辰青梅竹马,连他送的砚台都要被裴子辰拿来讨好心上人。
谢尘想到当时站在廊下的一双璧人,想到阳光下的少女略羞红的脸颊,又想起自己送出的那块儿上好淄石砚,他觉得心尖上酸涩的更厉害了。
·
戚国公府。
白歌有孕的消息当天便传到了戚国公的耳朵里,他难免觉得心中一定,松了口气。
身边薛氏皱眉,声音急躁的道:“谢尘到底怎么想的,他这么把人留在身边,等孩子生了出来,难不成真要纳为妾室?”
戚国公看了妻子一眼,那日他与谢尘的谈话内容,他并没有都告诉妻子,只是说谢尘看中了白歌,要留在身边,既然这事是他们戚家先做的,如今也不能怪谢尘不给戚白玉留颜面。
毕竟当初谢尘也只是说会有一个戚家血脉的孩子,戚家也确实没资格要求谢尘为了戚白玉的颜面,在自己府上还得顾忌着不让人知晓他与白歌的关系。
因此薛氏也只能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还得反过来劝自己女儿不要想太多,只要有了孩子,能记到她的名下,就比什么都强。
可谢尘剩下的那些话,那要戚国公府放弃戚白玉的意思,戚国公却半点没给妻子透露。
他只是劝道:“便是纳了做妾室也无妨,万一这一胎不是男孩儿,那就还有下一个,只要白玉名下有一个嫡子就行了。”
薛氏却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我的玉儿命太苦了,你上次也瞧见了,她都瘦成什么样了,这病也一直不见好,上次你不是问太医了么,太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