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阴险、心黑了么?
白歌顿时又窘迫又慌乱,她想赶紧解释两句,又觉得自己这样坐着说话实在没甚诚意,更不礼貌。
她连忙拘谨的站起身来,只是没料到谢尘站的有些近,坐着时尚不觉得,这一站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便拉得极近。
白歌甚至一抬眼就能看见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凸起的喉结,这样的姿势,仿佛她钻进了谢尘的怀里一般。
她连忙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后哪有退路,被椅子边卡在了腿窝处,又被迫摔坐回去,略宽的袍袖被带动着上下翻飞。
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像极了一只笨拙扑腾的鹌鹑,窘迫的脸上仿佛火烧一般烫。
谢尘看着小姑娘羞的满脸通红的模样,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带着点玩味。
他没有去追究小姑娘无心的两句话,免得她更加尴尬。
微微退后一步,让出了白歌身前的空间,谢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那如果现在是你执白子,你下一步会如何走?”
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半点不悦,也没有取笑的意思,倒是让白歌的羞窘缓过来些许。
倒是这小小的尴尬,反而打破了她面对谢尘不自觉的紧张感。
白歌歪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若是我,便不能按常理出牌,这黑棋明显吃透了白棋的路数,白棋一举一动皆在对手预料之内,哪里有胜机,为今之计,只有险中求胜。”
谢尘神色不变接着问道:“如何险中求胜?”
白歌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盘算一会儿,忽然指着其中的一个位置,她抬起脸笑道:“这里便是最好的突破口,虽然看着凶险,也许会被提子,但不破不立,唯有主动出击,才有一丝胜算。”
小姑娘目光明亮笃定,笑容里带着点得意,白嫩的颊边陷进去一对儿梨涡。
谢尘眸中划过一丝兴味,他没有评价白歌对策的优劣,而是忽然视线转到旁边的食盒。
“这是夫人让你送来的?”
白歌这才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是和人探讨棋局的。
想起戚白玉的嘱咐,她下意识的拽了一下袖子角,道:“是啊,姐姐说春日里天气干燥,特意炖了这薏仁鸽子汤,给姐夫补补身子。”
“鸽子汤?”
谢尘薄唇轻启,唇齿间将这几个字又琢磨了一遍。
白歌点点头,将食盒打开,浓郁的香气在书房中散开。
她捧着白色的瓷汤盅,递到谢尘的身前。
“姐夫尝尝吧,姐姐亲自下厨熬了半天功夫呢。”
谢尘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少女的纤细柔弱的双手捧着白色的汤盅,可能是汤还有些热度,将她的手指肚暖成了可爱的粉色。
似有种献祭般的纯净美感。
谢尘半晌没有出声,叫本来就撒了谎的白歌心中有些慌。
她哪知道这汤是不是戚白玉自己下厨的熬的,但是话也得这么说,不然怎么显出这汤的珍贵,戚白玉的用心。
只是她向来不会说谎,谢尘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又格外渗人,让她有些战战兢兢。
好在,谢尘没晾她太久。
从她手里接过汤盅,不经意间,碰到了小姑娘触感柔软的温热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唐代李从谦《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