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阎铁珊态度很卑微,要是瘟神娘娘觉得他还不够卑微,他其实也可以跪下。
毕竟他太监的身份已经被揭露,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水阁毁了可以重建,荷塘没了可以重栽,房子臭了可以重盖。
就……您走吧,别让老夫跪下来求你。
阎铁珊白白胖胖的肉肉因恐惧微微颤抖。
安小六叹气,她接过阎铁珊手里的银票盒,不徐不缓道:“阎老板,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不敢不敢,不识好歹的是俺。”
阎铁珊哭丧着脸。
经过昨夜,在阎大老板心中,安小六的危险值已经超过了西门吹雪。
狂笑了一整晚、浑身都被挠破的阎铁珊精神萎靡。
他怕继续让瘟神娘娘保护下去,敌人没有先杀死自己,他先被瘟神娘娘折腾死了。
“阎老板,虽然银货两讫,临走前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要提醒您。”
安小六郑重地说。
她的语气平静又冷淡,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阎铁珊不由得抬头。
安小六道:“小心您府上的霍总管。”
一个被富贵儿评为“武功高强吃里扒外”的家伙,多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
他与上官飞燕那个女骗子关系非比寻常,就算没有上官飞燕那一层,阎铁珊栽在霍天青手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霍天青肉眼可见是一个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的男人。
仅仅是“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绝对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阎铁珊愣住了:“瘟神何出此言?”
霍天青是天禽老人七十多岁才有的老来子,武林泰斗商山二老是他的师兄。
阎铁珊对霍天青极为信任,珠光宝气阁许多生意都是交给霍天青来打理的,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对不住霍天青。
安小六笑了笑:“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阎大老板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们姐弟只打算在山西逗留几日,你们珠光宝气阁的事,我们这些外人是不会插手的。”
阎铁珊没有说话。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后悔,安小六走得太痛快了,反而让阎铁珊质疑自己“送神”的决定。
天灰蒙蒙的,仿佛有暴雨来临。
安小六和狗哥驱赶着骡车,来到太原城最好的酒楼。
——感恩阎大老板的慷慨解囊,让他们姐弟俩这几天在山西吃好喝好玩得很好。
大堂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各种口音混杂其中,安小六和狗哥在其中丝毫不显突兀。
只是……
“姊姊,好多人在看你。”狗哥小声说。
“习惯就好了,”安小六说,“我也在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