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家祖宗都忘却了,哪里还记得楚留香是谁。
少年盯着面前成熟稳重的男人,将安小六扯到一边,低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
“这位是……姐夫吗?”
“为何这样说?”
安小六实在没想到狗哥这个缺心眼的傻孩子居然也有这么敏锐的时候。
要知道他可是与石中玉朝夕相处大半月,才意识到“同父同母的大哥十分讨厌他”这件事。
“不晓得,一种感觉。”
“他是我喜欢的人。”安小六说。
少年搔了搔头:“那他喜欢姊姊吗?”
“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
狗哥喃喃道。
纵是他心胸豁达,开朗率真,此刻也感到了难得的惆怅。
他有一种感觉。
就算大家离开了侠客岛,姊姊……大概也不会同他和爹爹妈妈一道回金陵了。
石壁上的武功虽然吸引人。
安小六内功霸道,和旁的内功一同修习会爆体而亡。
楚留香九死一生才见到安小六,自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冷冰冰的石壁上。
他跟着安小六在山上采集药材,在侠客岛弟子的介绍下,见到传说中十年一开花“断肠蚀骨腐心草”。
狗哥有时会跟他们一同采药,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石室里参研武学。
他自觉学识浅薄,又知这里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旁人讨论那些深奥的古诗文,他也不会参与,偶尔听听,也听得晕晕欲睡。
这些人满口典故,一会儿《左传》,一会儿《庄子》,让他时常想起那些年被姊姊按着读书识字、画圈罚抄的日子,心里又怀念又头皮发麻。
如此过了两个月。
少年武功一日千里。
安小六以前没少在朋友面前夸赞自己的弟弟是个武学奇才,楚留香虽然察觉到石中坚武功增进速度快得惊人,最初也没放在心上。
直至某日他在石室里被日益痴迷的薛衣人拉着讨论剑法,楚留香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日,楚留香和安小六又去了石室,里面的气氛一如既往的诡异。
二人在第二十间石室里寻到练功的狗哥,他望着石壁,周身似有真气流动,显然在修习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
同一间石室里的其他人皆专注在图谱旁的古诗文注解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年周身变化。
一直以来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证实。
楚留香震惊地看向安小六:“他这是……”
却见一旁的安小六若有所思地盯着石壁上图画。
“出去说。”她说。
二人走出石洞。
“那些诗文注解大概率是哄人的。”安小六轻声道。
“我弟弟自习武以来,就展现出这方面的天赋,我一直以为他登岛后武功增进速度快,是天赋特别高的缘故,直到方才……我猜,狗哥根本没看那些诗文注解,只跟着图谱练功。”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谢烟客不算一个有耐心的师父,我弟弟自理能力又很强,很多时候都是先跟着图练,遇到不会的再向谢烟客请教,谢烟客学识渊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我弟弟识字晚,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他大约觉得有我们两个人在,不懂的可以向我们请教,所以没理会那些诗文注解,反而比那些专注于诗文注解的高手修习进度快。”
楚留香愕然:“居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