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白攥紧手心,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戒备,紧紧地盯着宗川野,脸上完全是另一副神情。
她不是害怕宗川野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她只是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或者说,是她不能理解宗川野此时对她的态度。
温予白没有反驳,带着温和笑意的表情不见,她开口冷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他?”
宗川野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温予白没有出声,宗川野搭在桌子上的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神情坦荡道:“我不是那种喜欢纠结对错的人,感情这种事讲求一个你情我愿,再不济也是各取所需。你们既然还在一起,说明这种关系是平衡的,要么他放不开,要么你走不掉,说实话,我就很喜欢这种平衡,某种时候,这种关系比那些自诩真爱的关系要稳固多了。”
他抬眸看着她,眼中含着淡淡笑意:“你肯定也不想让他知道吧?一旦知道,这平衡就打破了。”
温予白眯了眯眼,心中在揣测宗川野的想法。
他既然是在奉劝她,自然是站在她的角度与她交谈,选择她喜欢听或者能听进去的话来说,温予白以前就知道,宗川野这个人,言谈举止行事风格都很有自己的那套章法。
他跟时砚完全不同,时砚为人冷漠,甚至有些刻薄,他不在意身边任何人的心情与感情,宗川野则不同,他很会经营人心,大多时候愿意给个笑脸,选择一个双方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弄清了他的为人和脾性,再想理解他的话就不难了。
温予白终于露出几分笑脸:“你用这种方式保护他,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他跟你结怨?”
宗川野抿着唇想了想,摊开手:“还是希望不要有那天的好。”
这话就很坦诚,宗川野也没想到如果真有那天他该怎么应付,温予白很懂那种感受,人生中很多事就是要走一步算一步,许多无法承受后果却偏要去做的事,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
露台的窗子被拉上,时砚已经挂了电话往过走,宗川野起身,从夹克衫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推到温予白身前:“这是孙建民前妻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直接联系她。”
看到时砚过来,宗川野立刻变回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哎呦”一声,拍着时砚肩膀道:“没口福,吃不上弟弟这口热饭了。”
凑近时砚,用说悄悄话的姿势大着嗓门威胁:“下次再打我妈电话说相亲的事,我就把你六岁和尿泥的照片放我们大楼24h滚动播放。”
时砚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不为所动地对他吐出两个字:“滚吧。”
宗川野对温予白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时砚坐回到她身边,看她碗里吃得干净,问她:“还要吗?”
温予白想着什么,闻声一怔,回过头望向时砚,缓缓摇了摇头:“吃饱了。”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砚皱了皱眉,掌心落到她脑后:“有话就问。”
温予白把名片默默收起来,轻轻释放呼吸,回头凝眉看着他,表情严肃:“真有那张照片吗?”
“没有。”
时砚回答的时机和语速都有些快,远远超过他平时说话的水平。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温予白起身:“我去洗澡了。”
温予白给了留白的空间,以缓解此时此刻的尴尬,她上楼去了,留下时砚看着空空的椅子皱眉,刚开上豪车的宗川野开始狂打喷嚏。
浴室里雾气缭绕,温予白站在镜子前抬着手臂,手肘处有没散去的淤青,偶尔弯曲的时候会有钻心的疼痛,但再重复一遍这个动作,那疼又淡去几分。
兴许是她在里面待得久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温予白捧着手臂,回头冲门那边的方向喊:“我马上好了,你要进来吗?”
“不是。”玻璃门外的人好像放下了手,说完一句话就离开了,好像只是为了确认什么。
半个小时后,温予白穿着睡衣出来,身上还有淡淡潮气,混杂着浓郁的沐浴露奶香味,露出来的藕臂像涂了一团奶油。
时砚就坐在卧室的那张大双人床上,听到声音抬头看她,像是在等她出来。
温予白走过去,指了指背后:“你要进去吗?”
时砚没说话,跟她招了招手,温予白面色狐疑,迟疑着走过去,到了跟前,时砚拉着她的手,她顺着他力道坐到他腿上。
但时砚好像一直看着哪里,目光随她坐下放低,温予白眼中犹疑更深,在他眼前晃了晃,时砚把她的手从宽大的袖筒中拿出来,一直撸到肩膀下边。
青紫色的痕迹印在光洁的手臂上,触目惊心。
时砚眉头紧跟着皱起来:“不疼?”
温予白赶紧把袖子放下,对他摇了摇头:“不疼。”
时砚眉头未松,仍是那么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看着她,道:“陈菲说你还要继续锻炼。”
温予白抬了抬眉头:“她又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