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离开像一阵风一样,把所有的沉闷压迫都带走了,包厢中眨眼间只剩下三个人,张峰还在扭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背影消失有一会儿了,他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从没见过时砚有为谁这么不冷静过,哪怕是坐在这里的沈瑶音。
张翡看时砚离开,心想这事总算过去了,他扯了扯张峰的袖子,说:“哥,咱们也走吧。”
张峰回头瞪了他一眼,后者立马噤声,他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走到沈瑶音面前,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沈小姐,这次的事算我们张家倒霉,也怪小翡不知天高地厚,我们认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以后别拿人当傻子耍,尤其是别耍时砚,算我给你句忠告——”
“你算什么东西?”张峰还没说完,沈瑶音忽然站起来冲他大吼,张翡一看自己哥哥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加上自己被人当枪使,心里正火着呢,就要冲上来,被张峰一胳膊拦下。
“还嫌事闹得不够大?”张峰真是受够了他,“回家!”
拉着不情不愿的张翡离开,留下沈瑶音一个人站在那里,整个包厢有些空旷,空旷得连回音都很清晰,她倔强地看着门口,耳边是方才时砚接到的那通电话的声音。
“时总,予白姐现在在燕城医院,你快来一趟吧!”
她很不想比较,但是她发现,她好像的确没看过这么紧张人的时砚。
沈瑶音突然像疯了一样,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屋里一阵乒乓乱响,门口的服务生跟旁边人对视了一眼,快脚离开。
不一会儿,宗川野闻讯过来了。
他一进门,一个做工极其精美的清代景泰蓝仿制品砸到他脚边,摔得粉碎,宗川野顺着目光向上看,跟哭花了脸的沈瑶音对上。
那一瞬间,沈瑶音有些难堪。
宗川野忽然笑了笑,迈过碎片,拉开一个椅子坐下去,对沈瑶音道:“这里的东西是该换了,你想要砸就砸,回头我找人放上新的,但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要是我这里的人口风不严给你传出去,你不就又添了个笑话?”
沈瑶音的笑话都跟时砚有关,比如她当年被时家人赶走,狼狈出国,颇有丧家之犬的意味。
她冷冷地看着宗川野,却将手中的花瓶放到了桌子上,宗川野看她以往的端庄冷静全都因为时砚消失不见了,心里也有些唏嘘,对她道:“人都讲求一个好聚好散,别闹得太过火,还能做朋友,你曾经用命帮阿砚挡了一下,他再怎么样也会记得你当初的好,只要你自己别太作。”
沈瑶音听他提到那件往事,好像突然有了希望一样,她走过来,希冀地看着宗川野:“川野,你说真的,他真的会记得我的好?真的不会忘吗?”
宗川野眉头微蹙,眸光渐深地看着她:“阿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你该知道凡事都有个度。”
他口气已有警告的意味,沈瑶音却只听到了前面那句。
她松了一口气,拉着椅子坐下,抚着脸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跟宗川野说:“今天这些砸坏的东西我会赔偿,对不起川野,刚才是我不理智了。”
宗川野耸下肩膀,无所谓道:“不用,都是小钱,你想明白了比什么都好。”
沈瑶音见他是真的不在意,也没有坚持,人走后,宗川野跟门口的人道:“以后沈瑶音再过来,把那些贵重物品都收起来,放点不值钱的玩意,让她可劲造。”
服务生:???
“收到。”
车子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燕城阜外医院,时砚下车匆匆关上车门便往里走,贺彬还在车上,看时砚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焦急,顾不得找地方停车,他赶紧打开车门追上去。
时砚一进医院就觉得胸口发闷,脑袋也逐渐昏沉,周遭忙碌的医护从他身边行过,白色连成一片,耳朵却像沉浸在水中,什么都听不清楚。
“时总!”
忽然有人叫他一声,时砚回过头,发现是陈菲。
贺彬这时也走了过来。
陈菲一脸着急,对时砚说:“予白姐在这边!”
时砚无视身体的异样,转身跟她走,前面某处好像围了很多人,有医务人员不停来回奔走,氛围很凝重。
不远处,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她右手抚着左臂,脸上有青肿,身上也有黑色的脚印,看起来狼狈不堪,有一半围观的人是在看她,因为认出她就是最近屏幕上经常出现的人,甚至最近才上过几次热搜。
但时砚很快就看到,温予白身前还站了一个男人。
来不及换下的蓝色作训服,寸头,板正的身躯,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气神。
男人手搭在温予白肩膀上,似乎在同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