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白浑身一僵,仿佛灵魂被瞬间剥离,攀在男人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抓紧,她偏着头,微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脸,眼中的沉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过分清醒的颓然。
时砚像是不满她的沉默,黑眸顿时暗了几分,漠然变成狠绝不过是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
温予白眉头骤然蹙起,闭着眼发出一声轻哼,再多的痛楚都被含在嘴里,耳边有尖锐的声响,好像警报器,又像水烧开时的轰鸣声。
温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讨厌那个声音,仿佛在不停催促着人去做一件事,她盯着水壶看了半晌都没有动,只想捂着耳朵赶快逃离。
开门回来的白忱一看,赶紧跑过去把开关关掉,水壶里的水溢出来了,弄得灶台边上哪都是水。
他关了火之后有些疑惑,但回身时已经扫去不解,走到沙发前蹲下,仰着头看她,没问她为什么不管烧开的水,而是摸了摸她头发:“怎么在这坐着,没看电视?”
温柒嘴角青了一块,看起来楚楚可怜,她眼睛发狠,死死地瞪着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想买点菜给你……”
白忱给她解释,但温柒根本不听,她冲他吼:“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嫌我累赘不要我了!”
温柒抱着蜷起的双腿,手指紧紧攥着裤腿,泛着青白,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白忱目光放缓,理着她的发,眼中克制着深深的疼惜,轻声说:“放心,我不会走的。”
温柒却满眼都是戒备,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你骗我。”
紧接着用笃定的语气继续道:“等你把我安抚好了,一定会让我回去,也许就是吃饱饭之后,也许就是傍晚之前。”
白忱的手顿了一下,看她眼中的不信任,心好像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披散着头发,眼底有血丝,脸上的伤张牙舞爪,即便被处理过,修养了几天,还是青一块紫一块。
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紧紧攥着拳,总是唇角含笑的人,此时竟然也有几分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但好像害怕把女孩吓到,他便用更温柔更轻缓的声音回答她:“我不会。”
我不会。
一句话让温柒破防了,她松开手,眼中的泪一滴滴滚落,像是绝境中碰到了曙光,快要溺亡时抓住了一根稻草,她从沙发上跳下来,一下扑到白忱怀里。
白忱接住她,身子不由得向后一倾,他搂着女孩的腰,下意识想将她推开,温柒却抱得更紧。
“白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搂着他脖子,一遍遍地说着,一开始像是害怕他逃走,用糖果换来的庇佑,表白间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慢慢变成了哭腔,把心头埋藏很久的话说出来,用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白忱从震惊到错愕,再到克制,最后变成了无法言说的心疼。
他和温柒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在大火里,白忱把呼吸困难的温柒从火场里抱出来,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在喊爸爸妈妈,后来他才知道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而她口中的爸爸妈妈,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第二次见面是他出任务回去的路上,他坐在消防车副驾驶,女孩看到他,追出半条街才被他发现,白忱赶紧下车跟她打招呼,同时看到了她藏在背后手臂上青紫色的印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你,所以就随身带着,这个送给你!”温柒把背后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白忱那时候看着她弯起的笑眼,一时有些失神,下一刻立马回过神来摆手,受宠若惊地将礼盒推回去:“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收礼的,被知道了要受处分的。”
温柒也不知道这么严重,眼中有些失望:“不行吗……只是一个钥匙链……”
“啊?”白忱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钥匙链应该没事。”
女孩眼睛重新焕发光彩,赶紧把礼盒打开,里面用彩色干纸铺着,上面躺着一个迷你警报器模样的钥匙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