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是一间被宋北生收拾得干净,不算多么宽敞,却各方面都装修清爽,该有的都有的房间。
什么样子……陈驰现在的样子。
年轻帅气,身材很不错,他看着也挺好。
不过这些在老哥看来可能并不算什么,托老爸年轻时候实在是努力争气的福,他可能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末日逃荒模式,还加了个hard地狱级难度。
不过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宋北生从无到有拼命维持着的这一切,再加上他这个人,以及这份处处以陈驰为先的喜欢,这一切对他来说,比什么金窝银山都重要。
“可我现在很开心。”陈驰往床头一靠,声音很淡。
“开心不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生活不是只要开心就可以的!”陈晔提着嗓子冲他吼了句,“陈驰!我是你哥!你是我亲弟弟!我不可能看着我弟弟现在活得这么狼狈!你自己看看,站起来好好看看!你现在除了开心你还有什么东西!”
陈驰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他才说得出话:“我有喜欢的人。”
“是那个房东吧。”陈晔说得很肯定。
“嗯。”陈驰说。
“我就知道。”陈晔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他见我的那个反应,太刺了,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你来就是想聊这事儿么?”陈陈不喜欢听人用这种态度说宋北生,语气也淡了下来。
“本来不是,原本打算跟你聊聊怎么回家的。”陈晔看着他,“没想到惊喜挺大的,来一趟就为了告诉我,家不准备回,怎么生活也无所谓,还突然就喜欢男的了……动作挺快嘛,这才几个月啊就在外面搞了个男朋友。”
“所以回去要跟爸说么?”陈驰扯着嘴角似有似无地笑了下,“让他也惊喜一下……”
陈晔的这个耳光扇来的实在有些突然,连这个为了彼此不太难堪,从而勉强挤出来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陈驰的脖子狠狠往右边倒了过去。
这一巴掌的力道很大,耳边一阵眩晕似的尖锐嗡鸣,左边大半张脸连着那截脖子,一下子甚至都没能感觉出任何疼痛。
有的只有大脑里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陈晔后来好像还说了句什么,也可能没说话。
不过说不说都一样,陈驰的脑子这会儿已经不会动了,像是失去反应能力似的残次品,可以看见,也可以听见,但是没法判断出具体感受,也不知道这些看见的听见的一切,又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就跟空了的半段竹心一样,水淌过就没了影,什么也留不下。
陈驰缓慢地眨了眨眼,盯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一动也不会动地用一种全然陌生的方式,感受着一切。
萦绕在耳边的那阵嗡嗡声逐渐减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也随之清晰起来,熟悉的那个世界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还疼么?”陈晔问完后估计也发现这是句废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了句,“肿了,要敷块冷水巾么?”
“……嗯。”陈驰点点头,有些麻木地应完这句。
看着陈晔站了起来,转过身走进卫生间,背影慢慢消失在余光里。门半掩上的喀嚓声像是某种讯号,陈驰肩膀猛地往下塌了一下,铺天盖地的无力也跟着瞬间涌了上来。
他几乎是说不出话。
宋北生总说他很勇敢,也很优秀,还会觉得他是个学霸。
可同样是他,同样是陈驰这么一个人,除了宋北生以外,好像也没人觉得他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觉得。
可能是做出的成绩不够好,也不够大,或者说只要是选择摄影这条路,哪怕是再好的成绩也不会被认可,哪怕是老哥这样的人,也没法觉得他长到这个年纪了,已经是可以为自己做主的人。
离开家是不被允许的选择。
没有那么多的钱,活得和从前不一样,那就是活得一乱糟。
可想说的话有那么多,谁的日子东挑西拣的没有那么二三事可以抱怨?最后能说出的又有几句?
那几句说出来了,又有谁会听得进去?
听进去了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