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平。
在她这里,有这份待遇的也仅李承平一人。
因为相伴太久,因为亲眼看着他长大,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个咳嗽,一个脚步,对她来说都无比熟稔,都能让她立刻辨认出他。
哪怕父母,哪怕丈夫,都没有这样的熟悉。
就是这样的关系。
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所以,裂痕产生时,才格外让人无法容忍。
“姑姑……”
那个脚步声在她背后约三米远的位置停下,然后那孩子这样犹豫地叫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不自觉的依赖和示弱。
乐安闭上眼。
“我要去琼州。”
没有任何委婉的铺垫、试探,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抑或者是——通知。
“姑姑!”
李承平声调陡然上扬,以至本来堪称醇厚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尖利,随后,他急急上前,走到乐安面前。
“姑姑,我已经派了人去琼州打探,也下令给两广的官员,速速查探琼州情形,最多下月,不、这个月便有消息了!”
他急急说着,生怕乐安不信,眼角都开始发红。
乐安静静等着他说完。
然后道:
“但这与我去不去琼州没有关系。”
李承平陡然愣住。
乐安站起身,站在李承平面前,与他对视。
“琼州我是一定会去的。”
乐安说道。
李承平嘴唇微张,愣愣地看着她。
良久之后,才哑声道: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么?”
从认识到现在,即便加上分隔两地的日子,也才一年多而已,就那么迫不及待,那么牵肠挂肚,那么……为了那个男人而其他于不顾吗?
明明他和她才是最亲近的人。
李承平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什么攥住,被揉捏被搅缠着,搅缠地酸水苦水都一起冒上来。
身前突然响起了轻笑声。
“承平,你早就长大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自私。”
这样直白的指责让李承平陡然愣住。
他愣愣看着她。
而乐安也正看着他,清澈的瞳孔仿佛流动的山泉,没有一丝沉淀的杂质。
“我会去琼州,与睢鹭有关,也与睢鹭无关。”
“如果睢鹭无事,我会留在那里,不仅仅是为了确定睢鹭的安危。”
“如果睢鹭有事……”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微沉,但最终仍旧坚定地说出——“我也会留在那里。”
“因为,这不是为睢鹭,更是——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