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厌倦了他。
不独是他,连同这座城,和这座城里的许多人,都被她厌倦了。
她想离开这里。
她想去那个遥远的琼州。
李承平看出了她的心意。
所以愈发不安和惶恐。
可是她不说,不表现,他便也没有勇气揭穿,更没有勇气说,姑姑,你去吧,去那个地方吧,不必再管我了。
然后便一直自欺自人到现在。
但现在,乐安看着他的眼神终于变了。
变得不再敷衍,不再漫不经心,变得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会嘴角噙着笑,纵容又珍惜地看着他,会仔细认真聆听他的话,会分析他作为的得失,会指点他如何行事……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就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嫌隙一样。
李承平大喜过望,他越发频繁地造访公主府,像小时候一样依赖着她,将朝政巨细无遗地都说给她听,甚至后宫有什么苦恼也都说给她听,他以为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他以为她已经断了那个离开的念想。
直到某一天——
乐安再也收不到睢鹭的信。
那是平平无奇的秋日的一天。
京城已经入了秋,但乐安收到的睢鹭寄来的信,所描绘的却还是盛夏的光景,因为琼州与京城有着一个多月的“时差”,所以虽然几乎每日都能收到琼州来的信,信上的内容和睢鹭的处境,却是隔了许久的,那最后一封信上,睢鹭说他要带人去一处据说极为凶悍的山民聚居地,写信的第二日就去,还开玩笑说希望这处山民的首领不要再看上他了。
但睢鹭的第二封信迟迟没有到来。
起初乐安并未在意。
从京城到琼州,山长水远,哪怕是用官驿寄信,信件送迟了也是常有之事,虽然睢鹭是一天写一封信,但乐安经常是好几天收不到一封,然后又在同一天收到好几封。
虽然这次,已经接连五六天都再没有收到来信。
但也还算正常。
但五六天正常,七八天、十来天、甚至半个月呢?
连续半个月没有收到来信,乐安终于按捺不住,甚至主动派人去离京城近的几个驿站去问。
驿站却说一个多月前的信早就都派发完了,就连新送来的信件也已经派送。
乐安还查了以往信件上,从琼州到京城各地驿站的印戳,又找李承平询问各地驿站有无什么水旱灾害可能导致信件堵塞延期。
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切正常。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睢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