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心吊胆,忍受着良心的煎熬,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做的事,对她,对他们,却仿佛嗡嗡叫着的蚊蚋一般,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叮咬上一口,便被一巴掌拍死。
多可笑……
她的眼里涌出泪来。
刚刚被四姐那般下狠手时她没有哭,之前被那黑衣人逼迫着进屋葬送自己清白名声时她也未哭,却唯独在此时,突然哭地不能自已。
透过眼泪,她看着那个耀眼的女人,和那个同样耀眼的少年,突然想起——
曾几何时,她也有着单纯的少女心思,悄悄恋慕那个如星如月的少年。
曾几何时,她暗暗仰望,羡慕甚至钦佩那位光芒万丈的公主。
哪怕不能拥有,那样的恋慕和仰望,其实也是幸福的。
可是如今……
如今再看着他们,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条蛞蝓,一条只能生活在阴暗中的丑陋生物,却陡然暴露在了灿烂的烈阳之下。
被那两人的光芒,灼地满身刺痛。
被那两人的光芒,映衬地愈发丑陋而可笑。
她错了吗?
可是,她也只是……不想再过那种被随意轻贱、被任意拿捏的日子而已啊。
“唉。”
刘家人急匆匆地离开了,带着那少女满脸满眼的泪水。
乐安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便不禁叹了一声。
“可怜她?”睢鹭问。
乐安摇摇头:“算不上,顶多有点……惋惜吧。”
乐安还记得初见这个女孩子时的样子,那样文雅贤淑,稳重大方,在一众活泼跳脱肆无忌惮的贵女显得格外出挑,当时她还腹诽齐庸言走上狗屎运了呢。
想过得好没有错,想向上爬也没有错,所以当乐安第一次见她,看她那么小年纪的女孩子,却要嫁给齐庸言那种烂人烂家庭(当然是乐安认为的)时,她丝毫没有什么鄙视之心,更没有敌意,只是觉得这小女孩有主意,不论如何,那是她的选择。
毕竟,普通女人想要往上爬,除了婚姻,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途径了。
然而,想过得好没错,想往上爬也没错,但因此便要加害无辜的人,将无辜之人当做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这便是大错特错。
她惋惜的,便是这一点。
“我比她幸运。”睢鹭突然轻声道,然后低头亲了亲乐安发顶。
乐安登时扬眉,“哼,知道就好。”
睢鹭笑笑。
那时,在尚不认识乐安时,他心里不也存着借乐安公主权势实现自己心中所想的心思吗?
从这一点来说,他跟刘小姐其实并无什么不同,同样是出卖自己的一部分以换取想要的其他东西,但不同的是——他遇到的、或者说选择的,是乐安。
她让他知道,那些他原本以为无足轻重的婚姻、感情,原来那么珍贵。
想着,他便不禁愈发抱紧了乐安。
“对了!”乐安突然出声,带着恚怒的声音清脆明亮,仿佛突然爆起的灯花,在已经空荡荡的御园显得格外响亮。
“嗯?”睢鹭笑眯眯出声。
“那个刘小姐我就不追究她了。”反正看样子也已经咎由自取了。
“但幕后主使之人,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乐安看向一个方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