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们私下的揣测完全不符,但起码看上去,是真的如此。
国子祭酒家的小姐于是又悄声对崔嫚儿道:“嫚儿,我觉得,你还是别想了,那位跟乐安公主……看着倒真像是感情不错的样子。”
崔嫚儿,包括许多对睢鹭不死心的人为何会不死心?除了那少年的确太勾人外,还不是都觉得少年跟那位比他大那么多的公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真情真爱?
一个贪权,一个好色,逢场作戏罢了。
但眼前画面,却无疑是对这些人的重击。
不过崔嫚儿小姐的想法还有些不同,她白国子祭酒小姐一眼,嘟囔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可正是如此,我才更放不下啊!”
托自个儿母亲跟乐安公主关系的福,从睢鹭和乐安成亲后,崔小姐可没少见这两人亲密腻歪的画面,于是原本的愤愤和幽怨,渐渐地,便多半成了沮丧和歆羡。
不是因为权势地位,而仅仅是因为互相喜欢,你喜欢我而我又刚好喜欢你,多好啊。
崔嫚儿小姐羡慕地小手帕都咬烂好几条。
那么好的少年,怎么就不是她遇上了呢!
思及这里,崔嫚儿又难过地想哭了,算了算了不看了,再怎么看也不会成自个儿的!
“我们走!”崔嫚儿小姐大手一挥,决定不看那气不死人不偿命的夫妻俩,和小姐妹们去喝酒,今天她要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女孩子们一路洒着银铃般的笑声离去了,直到走出好长一段时间,还是细心的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惊讶出声:“咦,遂初呢?!”
刘遂初还在原地。
她愣怔着,身周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除了她手中突然多出的一个鼓囊囊的纸包,以及刻入她脑子里的一段话。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便被人塞了那样一个纸包,和那样一段骇人的话,可是,那一闪而过的信物,又让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谁无聊的恶作剧,而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爬出瓶子的代价。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看着睢鹭和那位公主的方向,看着他们笑颜如花,看着他们言语行为亲昵。
然后,果不其然,有人分别叫了他们两人。
他们似乎要分开,睢鹭背对着她,而那位公主走向与刘遂初相反的方向。
然后,突然,那位公主又转过头,然后似乎看到了她。
——还朝她笑了一下。
一瞬的愣怔之后,刘遂初几乎要跳起来。
半晌,才仓皇转头,握着手里的纸包踉跄着走入黑暗。
她不敢回头。
不敢看辉煌灯火里,那个微笑着、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女子。
因为那会显得她益发丑陋和卑劣。
她捂着胸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往前走,直到身前突然多了一个黑影。
不是方才那个人,却出示了同样的信物。
“刘小姐。”黑影叫道,“请跟小的来。”
刘遂初握紧了手中的纸包,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黑衣人笑笑,“大人说了,小姐若是自己下不去手,便让小的们去做就好,小姐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就好。放心,不会影响小姐您的清誉的,况且事成之后,您可就是……”
未完的话咽在了喉咙里,但刘遂初知道那是什么。
刘遂初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半晌后,才艰难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