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向这群人。
正是因为地方官不能轻易离开任地,因此他们要进京恭贺,便比常人难得多,不仅先要求得恩准返京,还有离开后的政务安排,就算这些全都安排好了,因为路途遥远,消息传送不便,从得知她大婚消息,到求得返京许可,到处理好地方政务,再到赶到京城……这其中任意一环对不上,便都无法在此刻站在这里。
“公主,下官宋州长史赵笃,奉上峰周先白周大人命,特来恭贺公主大婚,周大人因为政务繁忙,实在无暇前来,还请公主见谅。”
比如这一位,便是因为正主实在来不了,便派了副官前来,正主还是跟睢鹭颇有渊源的那位周先白。而如周先白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若非时机不对,此时应该到场的人、到场之人的级别,甚至还要比此刻隆重浩大。
那时,可以想见的,所造成的轰动便也更大。
想到这里,乐安更加哭笑不得了。
“你们——”她看向自己比较熟悉的一个官员,邓州刺史王奉恩,这也是个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怎么突然想到……做这种事?”
按理说,听到她大婚的消息后,若有几个人特地赶来,乐安还不会太惊讶,但这些人……如此有志一同地求圣旨返京,再加上刚刚那一番仿佛特意吸引人眼球的举动,怎么也不像是临时起意。
“公主,”被点到名的王奉恩挠挠头,“下官们就是……想给您撑撑场面,叫一些宵小之辈收收心思。”
有些话王奉恩没敢说。
自从乐安还政后,在许多人眼里,她便仿佛没牙了的老虎,被人背后诋毁编排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王奉恩等人虽在外地,但每年回京述职,都能感受到这一年又一年下来,她的威信在京城的变化。
他们也深知这种变化的发生是多么让人无力。
公主没有了权力,那么曾经那些被她打压下去的人,肯定会借机起势,甚至伺机报复。
而要改变这一状况,除了依仗帝王虚无缥缈的恩宠,便只能靠公主自己,靠他们这些公主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所以他们想为乐安做点什么。
然而,他们在外地,真有什么事,只会鞭长莫及。
所以这一次,难得乐安大婚,如此大喜的日子,一是的确想亲自向公主道贺,二也是因为,这是难得的名正言顺的能为公主撑场面的场合,于是,他们这些人才不约而同地选择排除万难也要进京道贺。
虽然王奉恩没说,但乐安也能想得到。
她扶着额,低声嘟哝了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王奉恩见状,立刻惴惴地问:“公主,可是下官们此举给您添麻烦了?”
乐安抬起头,笑了笑。
“不,没有。”
她道。
看着这些克服了许多困难,远道而来,只为给她庆贺,只为给她撑场面的人们。
哪怕真有什么顾虑,甚至什么后患。
她看向李承平身旁,正襟端坐的王铣、卢玄慎等人。
那又怎样呢?
还是那句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