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松了松手指。
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已经因为他方才的暴力留下一道道红痕,若是冬梅姑姑在,看到这里,怕不是要直接叫侍卫把他给拖出去。
乐安却浑不在意,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她只是伸出手,手指落在睢鹭脸上。
睢鹭愣了下,头颅下意识地后仰,想要躲闪,但终究,还是一动不动,任乐安的手摸上了他的脸。
那双小巧的,两只手可以被他一只手轻松握住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面颊。
从眼角到眼尾,再到脸颊。
刚刚溢出的泪水,尽数被这双手擦去。
“哭什么。”擦完泪,她说道。
“说我胆小,懦弱,你不也是吗……这么点事儿也值当哭。”她嘟嘟哝哝地,很嫌弃的样子,说着,又将沾满他泪水的掌心,望他身前一蹭,把他身前蹭湿一大块。
这些他都不管,他只定定地看着她。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他说。
“嗯。”乐安点点头,不看他,只低着头,又将仍旧略微湿润的手心在自个儿衣裳上擦了擦。
然而,不回答是不行的。
眼看睢鹭手做势伸出,身体也往前倾,乐安只得举手投降。
“好,我说我说。”
她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做你的同道之人了,而是……”
乐安垂下了眼眸。
“我已经……无道可走了啊。”
睢鹭愣住。
乐安朝他笑笑。
“扶我起来。”
她道。
睢鹭虽然愣愣的,仍旧下意识伸出双手,穿入她腋下,将她整个挟起。乐安伸出只穿了雪白足袋的脚,睢鹭便拿起地上的绣鞋,为她穿上。
乐安终于踏踏实实站在地上。
她跺了跺脚。
这些天除了躺着还是躺着,从床到榻到摇椅,似乎永远在昏睡,永远在悬浮,于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踏踏实实站在大地上的感觉,对她来说,却好像已经是很久未曾体验过的感觉。
她笑笑,抬起头,看向睢鹭:
“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看到少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乐安又笑笑。
“不带别人,就我们两个——我记得你身手还不错吧?应该保护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