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睁眼,两个颜色的液体被一道阴气楚河分界。
屏障之外,将整个一层堵得结结实实的水溃散开,从各个缝隙流出去,陆丰和陆玲晚的身体随着下降的水位躺到了地板上,生死不知。
余莲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形容狼狈。
距离她不远处,陆汀和林归相对而立,脚边的液体蕴含着某种可怕的生命力,竟然在动!
变得细如银丝的草根爬满了黑水,密密麻麻的白色的根须在液体中自由穿插,黑水在疯狂地涌动,仿佛住在里面的灵魂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而另一滩水正悄悄朝“爬动”,试图从干燥的空间逃离。陆汀手里再次化出长刀,阴气随着劈砍而下的动作,带着一股寒风摄入水中,将它一分为二。
两滩透明液体定格在了地上,渐渐地,其中一滩多出一缕红色血丝,是陆啸最后的生气。另一滩中心有一缕黑气,是陆啸最后的执念。
陆汀蹲在地上,扭头一看,黑水已经奄奄一息,抬手握住林归的手腕:“够了。”
林归的睫毛眨动,他执起陆汀的手,又看了眼那伤,眉宇间的戾气重得吓人。
然后男人低下头,嘴唇贴在陆汀的手背上,舌尖舔过伤口边缘,抬起眼眸用深暗的眼睛看陆汀,“疼不疼?”
其实这点伤真的没什么大不了,腐蚀掉的不过是表面的皮肤,等新的长出来,外面结痂脱落,手背又完好如初了。
可是林归就是很生气,他来晚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
陆汀摸摸男人的紧蹙的眉头,“生气容易变老,小叔叔,你冥寿都八十了。”
林归的脸更黑了,攥住青年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你嫌我老?”
陆汀:“酒越陈越香。”
他踮起脚嗅了嗅男人的颈项,长长的“嗯”了一声,“真香。”
林归耳朵通红,心里的那点不悦被这两个字驱赶跑,整个人飘飘然。他轻咳一声,有点舍不得放开手,见青年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索性十指相扣。
地上的黑水简直要疯,这两个人调情之前能不能注意下她!
根须中蕴含的强大煞气和戾气让她痛不欲生,而其中那点不太明显的精纯的阴气,又像钢刀贴在脖子上,让她阵阵发寒。
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她畏惧,可是陆汀……青年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修行者截然不同,分明更像他们这些只能隐藏在暗中的邪祟。
可细品之下又发现他和邪祟也不同。
他身上的阴气深重骇人,却没有邪气或者鬼气。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黑水再也经受不住,整滩水竟然四分五裂成几个小水洼。
陆汀探入女鬼的神识,发现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陆汀拍拍林归的腿,青草的根系立刻从几团黑水中抽走。陆汀根据阴气的指引,找到意识较为凝聚的一团,问:“你是谁?”
如果别墅附近真的有水鬼,他应该早就察觉才对。
女鬼察觉到自己的神识中有别的存在,不敢撒谎:“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受到陆啸感召的?”陆汀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见有人说想要献祭……”女鬼死后的脸浮现在水中,那是被浸泡过的,泛着青白的,发胀的死人脸。
她眼珠上翻,大半眼白占据着眼球,“他愿意把身体、灵魂、力量统统献给我,我接受了……”
献祭是邪术。
将灵魂献给邪祟,从而获得更大的力量。哪怕代价是让自己永远消失。
这种术法,陆汀背过的那本书上曾经提到过。以祭俑、符咒为引,召唤附近的邪灵,以邪灵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让自己的意志归为邪灵。
陆啸能干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从何处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