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日,便立刻吩咐人去漠北给沈君晔送信。
沈君晔不在朝中,只是由中书令告假说身体抱恙,沈裴自然是知道他并非是身体抱恙,而是出了京,可具体是去做什么了,沈裴暂且不知。
太子和大皇子之间已经趋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朝中人多多少少也都能看得出来。
沈裴出狱后,司朗便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他心知肚明,齐妃一旦死了,中书令定然不会放过沈裴。
这些沈裴自然也知道,只是相对于司朗那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便有些心不在焉。
亦或者说是,对于沈君晔极为渴求的帝位,沈裴并不在乎。
他不管说什么,沈裴向来都是顺应的,无论交给他什么东西,沈裴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仅仅是做完便止,完全不愿浪费丝毫其他的时间在这上面。
就好像是一滩平静无波的死水,唯有提到了沈非衣,他才能看到这滩死水泛起波澜,犹如涨潮一般翻卷。
沈裴下了朝后,将奏折一一处理完报给了太后,便直接去了岁玉宫。
他硬是喊住了沈裴,沈裴才愿意同他多说两句。
司朗起初是喜欢这样的掌控感,至少他能感觉到,沈裴是愿意听他的话,日后他的计划也会顺利进行。
可时间一长,他才越发觉得恐慌,越是像沈裴这般言听计从,亦如木偶,他越是不了解沈裴,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木偶苏醒过后会是什么样。
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如今的堵赌注只有沈裴。
沈裴同司朗只是说了寥寥几句,便直接去了岁玉宫,彼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沈非衣也已下了榻。
太医给沈非衣用的是最好的药,沈非衣这身子自然也是需要用外力恢复的,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实在是憋得慌,便外头走了走。
一进来,沈裴便见沈非衣披着披风在院子里走动,看到他了,小姑娘才慢吞吞的跑向他。
沈裴扶住了沈非衣,“怎么这就下地了?”
沈非衣道:“太医说我身子好了,还需多动动,出些汗才好的快。”
如今正值冬季,风剌的脸生疼,沈非衣的头发被吹的有些乱,沈裴便替她捋顺,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
那额头泛着凉意,恐怕就是走一个时辰,也热不起来,沈裴便拉着沈非衣手进了堂中,“还是进去走走,外头太冷。”
乍一进屋,和外头一比端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屋里暖和的出奇,颊边的凉意不一会儿便回了温。
沈非衣穿得厚,一进屋就有些热,便将手炉塞给沈裴,然后去解自己颈间的系带。
那内室的窗户也挂了厚厚的帘子,生怕外头的寒风吹进来,激着沈非衣。
沈裴见小姑娘解了披风,便上前将那卷起的帘子放了下来,将蜡烛也点上了。
浮玉看到两个人进了屋,自觉地便没有跟上,而是关上了房门,守在外头。
沈非衣将披风搭起来后,才问沈裴,“哥哥今日去哪了,怎么天都黑了才来我这里?”
沈裴如是说:“有些奏折堆着还不曾处理,便耗得时间有些久了。”
男人走到圆桌前停下,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然后对沈非衣招了招手,“过来。”
沈非衣见势乖乖朝着沈裴走过去,而后被男人环着腰抱在了腿上,“温温想哥哥了么?”
闻言,小姑娘便笑道:“才不到一天时间,还来不及想呢。”
沈裴早就习惯了沈非衣这样,在他面前,不管沈裴问什么,沈非衣或多或少都会逃避几句。
只是他也不追着沈非衣问,而是揽着小姑娘的腰问道:“温温当时害怕么?”
沈非衣知道沈裴问的是什么。
她侧着身子坐在沈裴的腿上,背后靠的是沈裴的手臂,男人双手环着她的腰,她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靠着沈裴。
闻言,她便抬眸迎上沈裴的视线,“害怕,”小姑娘樱唇抿出一抹白,“害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还怕”沈非衣垂下了眸,“怕我血都吐尽了,也没见到哥哥。”
沈裴也不敢想象,若是他并非是那一天出狱,而是再晚一天呢?若是他出了牢并非直奔岁玉宫,而是直接去见了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