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玲殿是离东宫最近的地方,沈裴走过去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即便是有由人慢悠悠的抬着轿辇去,也不过只是半柱香。
这宫墙极高,灯笼自然挂的也高,周遭有提着油灯路过的宫娥和内室皆靠在墙根处,垂额屈膝,直到沈裴走过,这才起身继续往走。
秦玉凝并未睡下,她不过是从岁玉宫走了一趟回来,却已是出了一后背的汗。
小拙见她额前的发丝都湿了,便去备水让她沐浴。
她在浴房硬是将那水都泡凉了,这才慢悠悠的穿好衣裳出来。
沈裴来到舒玲殿后,也没瞧见秦玉凝,彼时秦玉凝正在沐浴,闻言沈裴便在正殿的厅中静坐着等候。
秦玉凝在岁玉宫看见了那一幕本就心有余悸,生怕叫人发现她见过两人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可没想到她却是怕什么来什么,刚一出浴房,小拙便迎上来告诉她,太子殿下方才寻她,如今正在厅中等候。
闻言秦玉凝愣了一瞬,即刻便又点了点头,轻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一般沐浴好身子后还需打坐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故此并不穿亵衣,也并不穿裙子,而是穿形如胡服的衣裳,连带着袖口都是紧缩着的。
只是这衣裳也不如胡服那般繁琐,唯一的装饰便是袖边和腰间的纽扣罢了。
秦玉凝一听到沈裴来找她,心里便不由得紧张。
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她也不得不承认,沈裴和她皆是习武之人,说不定沈裴的武功比她更为高强。
她这般莽撞的入了后院,瞧见了那一幕不说,且她躲藏的地方并不算远,她能听到那般动静,沈裴自然也能听到她这里传出来的声响。
害怕自然是有的,可更多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秦玉凝并不觉得现在这个关头沈裴找她是好事,但瞧着沈裴亲自等她沐浴出来的架势,她也知道,今日这一面是无论如何都要见的了。
她抿了抿唇,长舒一口气,这才去了正殿的迎厅。
沈裴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椅上,手边摆着一盘水果和一盘糕点,以及一盏茶水。
那茶盖子被沈裴掀开,斜搭在了茶托上,茶水冒着热气,即便是再这夏日,也能瞧见那丝缕往上升起的白烟。
见秦玉凝走了进来,沈裴般遮着的眸子缓缓抬起,遥遥望定了秦玉凝,而后他扬唇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实在是听不出丝毫的笑意,倒是能听出些冷。
“孤等表妹许久了。”男人语气也平淡。
秦玉凝淡定的迎上沈裴的眸子,先是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这才垂眸笑道:“不知表哥今日来所谓何事?”
沈裴丝毫不跟她绕弯子,那眸子狭长又带着冷,“你觉得呢?”
说罢,他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向秦玉凝。
男人走得很慢,就连那衣摆都荡不出太大的波动,这几步便能都到跟前的距离,硬是让秦玉凝读出了杀机。
沈裴每更近她一步,似乎都在警示危险也在靠近她。
秦玉凝隐在袖子下的手下意识的蜷起,面色却瞧不出丝毫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