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气喷洒在耳侧有些莫名的痒,沈非衣偏头躲了一下,便抬手轻抵在了沈裴的肩头,语气有些弱,“哥哥你不要吹我耳朵,好痒。”
沈裴看着小姑娘面色有些不自然,那袖上的薄纱因着抬手的姿势自动堆叠到了臂弯上,露出了一截细白的皓腕。
他抓下沈非衣的手握在手中,又将她搂紧了一些,问道:“吹耳朵?”
说罢,再次凑近沈非衣,这一次的动作更大胆了些,薄唇贴在了小姑娘的耳侧,柔软触在上头又极快的撤离,后对着那耳朵轻呼了一口气。
他低笑出声,“这才是吹耳朵。”
沈非衣感受到耳侧上转身即逝的软意,呼出的热气钻入了耳廓,连带着她身子不由的一颤,腰侧其痒无比。
她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然后颊上极快的浮上了淡粉色,也不敢去看沈裴,作势便要扯开环在腰上的手,半含着怒气道:“哥哥你这是欺负人!”
沈非衣睫羽掩着,在眼底打出一道阴影,额头低垂,沈裴只能瞧见那挺翘的鼻尖。
她任由沈非衣将他的手扯开,然后从他腿上下来,坐回了对面。
沈非衣正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恰好外头湛白便开口,“殿下,前头就是祝府了。”
沈裴便淡淡应了一声。
闻言,沈非衣便掀开那窗牖上的绉纱往外看,恰巧看到那路边有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民。
一个是个尚且年轻的女子,另外那个则是刚过膝盖的孩子。
两人都蓬头垢面,根本瞧不出模样来,后面还有个小厮手里高举着扫帚追着两人打,一边追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天到晚在府门口蹲着,怎么撵都不走,什么玩意儿,赶紧滚滚滚!给老子滚远点!要不是我们老爷心善,老子绝对打死你们这两个臭要饭的!”
女子拉着孩子跑,边跑还惊恐的回头看,那小孩子腿短,一个跟不上,便直接趔趄趴倒在地。
后面的小厮跟了上来,将那扫帚把抵在地上,挽起袖口,冷笑一声,抬着脚便往孩子身上踹,“你们倒是跑啊!”
女子见势,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那小厮抬起的脚便落在了她的背上。
小厮每一下落脚都比方才更加用力,几乎要将女子踹趴在地上。可女子怀中还抱着孩子,只能生生的挨下这几脚,抬手撑着地面,努力将身子撑起。
听到了女子痛苦的呜咽声和孩子哭着喊娘的声音,小厮笑的极为解气,连踹了好几脚后才停下,“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平日也就罢了,今儿我们府上来贵人,说了多少次都不肯走,让老子挨了一顿臭骂。”
小厮厌恶的啐了一口唾沫在那女子的背上,“真他娘的晦气!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小心爷爷我打断你的狗腿!”
似乎是这一通乱踹和唾沫解了他的气,小厮这才拉着扫帚原路折回。
这一桩闹事就在街边,人人觑着,却都面色冷漠,好似看过无数遍类似的事情因而早已麻木了。
马车里那两个流民位置还远,待路过时,沈非衣连忙喊了停,然后端起那小几上的糕点和温水,掀开了帷帐下了马车。
若说沈非衣听不到那小厮骂的话,这沈裴会武,自然听得到这些,他透过沈非衣掀起的绉纱,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情景。
他蹙起了眉头,太后那安置流民住所的令早已下达了多日,怎会还有流民逗留在街上?
沈裴带着疑惑,也随着沈非衣下了马车。
这郢都民风虽开放,可若是些权贵家中的女子出门还是会带上面纱的,只是沈非衣走的匆忙,却忘了这茬。
况且她今日来祝府,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压根没有备上面纱。
浮玉拦了她一下,却被沈非衣抬手推开。
她提着裙子过去,蹲在两人跟前,先是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了地上,这才扶着那女子和孩子起了身。
“姑娘,你没事吧?”沈非衣问道。
如此凑近看来,沈非衣发现,那人脸上虽糊了腌臜的灰泥,但细看也能瞧出面容姣好,还有那怀中的孩子,眸子大且明亮,一看便是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脸上挂满了泪,将颊边的灰泥因着她揉搓便糊的脏兮兮的,沈非衣便将那干净的温水倒到帕子上濡湿,扶起了小姑娘为她洁了面,然后又擦了擦手指。
后她又抬手拍掉小姑娘身上的灰尘,轻声哄道:“小朋友别哭,”说着,她拿起一块糕点给她看,“不哭了姐姐给你吃这个好不好?”
那小女孩当即便止了声音,却也不动,只是扁着嘴角怯怯的看着沈非衣,大大眼睛里噙着一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