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里头,沈照临突然感到往常一贯吵闹的声音淡去了,他将被衾盖到身上,走了好,省的他心烦。
入夜,孤寂的月亮悬在高空之中,往底下散发着冷冷的光。
沈照临盯着那微凉的烛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念头又开始隐隐作祟。
真的走了吗?
他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十指连心又连肉,沈照临近乎是自虐地那样,狠狠地扣着自己的掌心,可哪怕这样,他也觉得不够。
疼,又不够疼。
驱魔咒发挥着他应有的作用,日夜叫沈照临痛不欲生,但此刻沈照临却感受不到痛那样。
他宁可让痛楚吞噬自己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不相干的情绪之中。
这让沈照临觉得特别可怕。
他微微换了一下气,雾气朦胧的眼看向灰白的墙。
往常,白咎都会在他痛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轻柔拂过他的发丝,眼神缱绻且温柔,身边的热源能够很好的抚慰他的内心的燥热。
沈照临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需要依赖人的人,但他如今却是很眷恋那道清幽的莲香。
想着,沈照临又朝着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虎口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指甲因为不断扣着墙壁而翻起,可以透过指缝看见里头不断往外渗着鲜血的软肉。
天明。
沈照临起身,看了眼门外,没有人。
他自嘲地勾笑,看来是真走了,连一句告别也没有。
铁锁的钥匙被放在了远处,沈照临几乎是要把胳膊脱下来才将将将钥匙勾上了指环。他独自解了锁,四肢关节泛起红,沈照临揉了揉,从抽屉中找出药膏,是白咎留下的,里头被挖空了大半,当然都是用到他身上了,至于哪里。
沈照临不想再去想了。
但是看过去的时候,总是让沈照临想起白咎那过分颀长的手指,粉白色的膏状固体挂在白咎的指尖,然后轻轻放入了伤口处,轻揉慢捻,动作不像是在上药,反而是在抚琴那样。
当药膏随着体温融化的时候,沈照临脑内不由浮现起那清脆的笑声,白咎总是在上完药的时候轻啄着他因敏感而颤动的耳垂,好像他们是上了床一样。
上个药,弄得两个人都兴致高昂。
沈照临越盯着那瓶药膏心越烦,末了,重重地把抽屉推回去。
独自品着发了霉的茶水,沈照临脸上是他都没意料到的阴沉。
难喝至极。
他摔下杯,向外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白咎的屋内,他也没多想,就径直走了进去,里头还有白咎的味道,沈照临脱了外衫,情不自禁地在白咎曾经睡过的床被上睡了过去。
只有拥着白咎,他才能睡着。
就像是上瘾了那样,他不断地贪婪地吸取着白咎的气味。
沈照临后来几乎是整日整日地待在白咎的屋内,直到屋里头的气味完全消散,再也没有白咎存在过的痕迹了。而沈照临也陷入了彻夜的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