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恩人为什么会尾随而至,也不知道那灰烬有什么用,只是沉默着收拾好。指尖擦过细砂一般的灰烬时,她的心好像颤了颤。
她瓦解的世家,是洮水江氏。
她被交托的孩子,名字叫江悌。
而她执行任务时使用的令牌上刻着的,便是“灵央宫”。
“不……,这不对……”
江悌仓促起身,身上的玄青色大氅都惊掉了,他双目发红,口中喃喃:“我娘,我娘明明是等我中……”
他说到这又顿住,不知是不是想起什么,面色又惨然了几分。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看到的就是鹿儿姑娘存放在簪子里的记忆。”柳千千淡淡接住了方才差点被江悌失手摔到地上的玳瑁簪子。
这是很久以前,青年江悌攒了抄书的银子,送给鹿儿的第一件定情信物。
其实簪中还有后半段记忆。
那个告知江悌鹿儿是妖,制造出分离诱因的人,正是灵央宫主人,也是鹿儿的“恩人”。
只因“恩人”发现了鹿儿的所作所为,又同她做了一个“有趣”的赌约。
“恩人”问鹿儿,如果知道了她是妖,江悌会不会离开。
如果江悌不离开,他愿意放鹿儿自由,但如果江悌选择了离开,鹿儿就要重新接受灵央宫的安排,继续执行任务。
这个赌约结果几何,不必赘言。
甚至江悌会与灵央宫搭上线,成为手握妖兽遗骸灰烬屠戮妖兽的灭妖势力,说不准都只是那个人的恶趣味而已。而再往后,鹿儿姑娘身死,她的残余灵识依旧可以在魇思作用之下成为辖制乃至折磨江悌的工具……
柳千千想到这些猜测,胸中只余寒意。
不过,鹿儿姑娘写在手书中想要告诉江悌的内容,仅到她方才展示给对方的那一段。后面这些,只是因为她和师兄可以提取那个带帽簪上缠绕的执念,才有缘得见。
或许后面这些事,鹿儿姑娘并不让江悌知晓。
而这位“恩人”哪怕是出现在鹿儿的回忆中,也依旧是面目模糊,不辨男女,如此征象,实在眼熟。
“如果江大人愿意的话,希望您能再为我们提供更多关于灵央宫的线索。”柳千千语气平淡,她等江悌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比如,江大人的管家,究竟是如何帮您‘牵线搭桥’的?”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眼神总有些倨傲的刘管家,心头划过一丝阴翳。
之前他们在江府那般多的波折,难道都是由这位貌不惊人的管家执行的吗?
然而她话音落,江大人却是长叹了口气。
“其实,我今日来,的确也有旁的事,”或许是遭受到的冲击太大,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此刻仿佛又老了许多,面上的褶皱都坍塌下去,但他的情绪已经麻木成了一种近乎平静的状态,只开口时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