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一一九八年三月二十四日,轩辕王朝国父慕荣尔雅薨,举国哀悼三个月。
龙镶宫前,萧梦离一袭素服,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天空飘飞的白幔,心头恍惚,堵得慌。
一日之间,慕荣尔雅香销玉殒,云飞遥蓝颜早逝。宫里宫外挂满了漫天的白幔,廊间的红灯笼早已换上白灯,朝庭大臣、宫女太监们皆身着素白丧服,举国扶丧。
在国父丧期的三个月内,京城内不准鼓乐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军民百姓要
在一百八十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宴客,各寺、观鸣钟九万次,取其龙飞九天之喻意。
萧梦离抬手抚上朱红的廊柱,遥望远处朝阳冉冉升起,霞光万丈。景依旧,物依旧,却已是人面全非。
萧梦离静静地看着,心头只觉空落,时至今日,千帆过尽,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到最后,到底还剩下了谁?
惜玉走了…
皇帝表哥走了…
尔雅走了…
非雾走了…
飞遥走了…
萧梦离独自茫然地沿着城墙向前走着,心底无限苍凉。她漫无目的的在重重宫墙之间穿梭,孤独地、迷茫地、走着…
人生如浮萍,聚散天意定。缘来缘去缘已失,她和他们终究是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啊…
尔雅…
飞遥…
我想你们…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梦离停下脚步。眼前的城头上,虽然有宫人的刻意清洗,却仍然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粗糙的城墙上还有着干涸的褐色血浆,城头上的白幡飘零,那夺目的白色刺得萧梦离睁不开眼睛。
手掌轻轻抚上城墙上,轻轻地抚摸着那上面粗糙的青砖,萧梦离神情凄怆。寒风卷起她素白孝服的衣角,凌乱地翻飞着,无限寂寞,无限悲凉!
“梦离,你不该来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无需回头,她已经知道是谁!
“沐瞳,你又为何要来?”
许久许久,裴沐瞳才轻声答道:“不知道…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我与慕荣尔雅一直说不上亲厚,甚至可以说是相互仇视的情敌,却不料最后…”
“情敌才是天下间最了解彼此双方的人…”
因为执着…
因为超越…
裴沐瞳轻嘲,“我与慕荣尔雅两世相缠,恩怨纠搁。上一世,我输给了他;这一世,我还是输给了他…”
“尔雅是为了天下苍生…”
裴沐瞳低头,嗓音暗哑,“是我输了…”
萧梦离满目含泪,低头哽咽道:“尔雅曾经说过,若有来生,他只愿做一个平凡的男子,织布种地,笑傲山林,携卿之手,与卿携老。虽然我一直不是他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但是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幸福快乐…不用再被俗世所挠…”
裴沐瞳的手指死死嵌在厚实的城墙青砖缝隙中,身子轻轻颤抖着,低低道:“来
生么?如果还有来生,我不会再与他争斗…他爱羽儿,羽儿也在乎他…当他临死之前将羽儿交托到我手中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他比我更加适合羽儿…他拥有比大海更广阔的胸襟,他对羽儿的爱无悔执着…他一定能给羽儿幸福…他才是那个最适合羽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