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时文修发动了。
宁王府上下弥漫着紧张而焦灼的气氛,曹兴朝在大殿外头来回踱步,看着从里头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只觉得头都大了。
两天两夜了,还没能生得下来。
他忍不住驻足听听里面动静,可除了产婆不停地喊用力的声音,再听不着旁的。
“太医,她真的没事吗?”
那坐在廊檐下,两天两夜未合眼的御医,闻言就强撑精神道:“胎位已经被推正了,只要不遭遇大出血的情况,想来应无事。”
这时候那府里大夫背着药箱从王公公屋里出来,曹兴朝又不免焦头烂额的去问情况。
“岁数大了,熬了两夜受了累,又心急如焚上了火,遂就撑不住了。不过也无大碍,这些时日吃着药看护着,小心别再受累便成。”
曹兴朝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殿里那厢。
“生吧,快点生吧……”
他来回走动,嘴里念叨着,不时频频抬头往殿门口望去,焦急的盼着产婆能快些出来报喜,盼着里头传来婴儿的哭声。
正在他搓着手焦急等候的时候,从府外突然来人,报了急信——九爷在回京途中遇袭了!
“什么?!”
曹兴朝一把揪起了那报信小厮。
“九爷怎么样?在哪遇袭的?是从何处得来的信!”
小厮就道是驿馆处传报来的信,遇袭地点是距京城三百里外的邑城,九爷情况如何尚不知晓。
曹兴朝心急如焚,如何还能待得住,将这里的事交代给府里的管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要去带着人马过去接应。
而此时产房里,晕死过去几回的时文修,已经浑身脱力,真觉得自己恍惚间似在鬼门关徘徊。
她真使不上力了,偏身下的痛又在撕扯着她每一寸神经。真是让人要生不得,要死不得的感觉。
她又忍不住的朝挂了一扇屏风的屋门处的方向看去,如白纸般的面庞含着丝希冀,望他再快些赶回来。
“夫人,您再用点力,就快了,马上就能见着孩子头了。”
产婆焦急的喊着,又过来给她擦脸上的汗。
时文修很想使劲,可脱力的连口中布条都咬不住,更遑论是其他。
正眼前头漆黑,几乎又要晕厥之际,有液体似从喉间滑过。稍顷之后,她渐渐的好似恢复了些气力。
“夫人,您闭眼先缓缓,等奴婢喊用力的时候,您再千万加把劲。这次肯定能行的,您相信奴婢。”
她听见了,就闭了眼。
等听见声时,她攥了被褥,用尽了全身力气。
眼前漆黑的时候,她好似听见了有婴儿短促的啼哭声。
而后又似听见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又似听见有人掩声惊呼什么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