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会王公公已经从后头赶了过来,在那下人的示意下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呵斥了声:“还杵那干什么,还不快给九爷另外拿双筷子来。”
说着就上前去弯身去收拾桌面上被摔落的玉箸,也好气的解释说,她头回做菜难免会做的不好,九爷千万要宽晾等等之类的话。
“菜做成这个鬼样子,还让我宽晾。”
极力忽略心尖的那丝异样,宁王轻咳了声,斜眸睇她时,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玉碟,“别杵着,布菜。”
时文修重新端过筷碟,越过那两道,去夹后面的菜式。
王公公见九爷重新接过筷时明显的心气不顺,知他抹不开面,遂就笑呵呵的嘱咐她,夹那两道菜给九爷尝尝。
宁王却恼她的不识趣,就执筷冷笑:“快别,我还怕她下毒害我。话说这菜试毒了吗?要不,你先吃一筷子我看看。”
时文修倒也依言夹了菜吃过,只是在夹过第二道菜吃着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因为这画面有些熟悉。
在边城的那些日日夜夜里,那人也曾吃过不少回她做的饭菜。好似除了后头那些回,前头那些次用饭时,那人从不先动筷,总是在她动筷之后,才会去夹她用过的菜。再或是,他会先夹菜给她吃,等她吃过了,他才会吃。
以前她还以为那人这般是体贴,此刻她方蓦得恍然,原来,是要拿她来试毒。
原来,自始至终,那人都未曾信过她分毫。
一切都有预兆,只是她眼拙心盲,未曾发现罢了。
她笑了下,而后慢慢收了上扬的唇线。
这顿饭他莫名吃出了煎熬的意味。
整顿饭下来她都很规矩的布菜,也不曾再忤逆他的意思,全按照他的意愿给布的菜,按理说他该顺心才是,可他就是心口搅着什么似的,不顺畅的厉害。
他隐约感到先前她试吃菜时莫名笑过后,就有些变了情绪。她莫名就安静了许多,不是只言行,而是只情绪。
王公公望着九爷几分沉郁的离开,摇摇头。
他本见着两人这些天好似闹僵了,遂就想着弄个法子来缓和缓和,哪里想得反倒似弄巧成拙了。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九爷也是,好端端的说她干嘛,将人惹生气了,自个也不舒坦不是。
花厅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吵吵嚷嚷的,筵席直到天黑放散。
作为寿星,宁王来者不拒,直将自个灌了个酩酊大醉。
曹兴朝趔趔趄趄的去送客的时候,宁王则由人搀扶着倒到歪歪的进了正殿。
“人呢,哪去了?”
醉眼迷蒙的在寝殿里环顾一周,他醉意朦胧的就朝殿外走,管事的见此,忙过来要将他扶进殿。
“滚开去。”他将人一把推开,扶着长廊就走。
“紫兰,紫兰呐。”
他边走边喊,脚步趔趄,乌发上的紫金冠都歪斜下来。
管事的就在后头见那九爷往相反的方向走,而后停在一间无人的廊屋前拍着门,“紫兰你开门,你家爷回来了。”
管事的叹口气,吩咐下人过去,将他搀扶着往正确的方向走。
堪堪挺稳了步,他脸贴在门板上,朝里面醉喊着紫兰。
喊了几声,里面却是一点动静没有,管事的知她不会开门了,遂令人将九爷搀扶起,使了法子将门给撬开。
将他们九爷小心搀扶床前后,他们就不再停留,悄无声息的退下,顺道将门给大体阖上。
深秋的夜里,小小的屋里一片静谧。
床前的帷幔安静的垂落,纱幔逶迤于地被他踩过边沿。
他伸手去拉遮掩严实的帷幔,身体就有几分不稳,好半晌才将那几层纱幔连撕带扯的弄开,醉红的俊颜上带出了几分不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