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从马背上滑下来,还是刺心钩给一手拎住的。
那会儿,他差不多也就剩了半口气了。
满脸都是眼泪。
“你小子!”李勇强撑着疲软的身体,恨不能当场砍了这小子。
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用不着他砍,这小混账……明显活不了很久了。
被强行取出的蛊,已经不那么听从于白竹了。若是平时的样子还好,一旦暴动,便已不是白竹可以阻止的。再加上白竹的驭蛊之力远低于白芨……
他是以生命阻止了暴动的。
眼前的小魔头,满眼是泪,奄奄一息,竟有点……可怜。
刺心钩皱着眉头,满身紧张,试图救他。
“我活不了了。”白竹挥挥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有着矛盾的高傲,“蛊术的后果,岂是你们蝼蚁一般的凡人能救的。”
“去让清衡看看。”刺心钩哪里在意他的讥讽,抱着他就要走。
“住手。”白竹挥手,“你想让阿姐看着我死吗?”
刺心钩的身体便一下子就顿住了。
白竹控制不住地闭了闭眼,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别告诉阿姐我死了。”他很努力地吐字,“她一定归到自己身上。”
若不是白芨取了白竹的蛊,不一定会有母蛊暴动。纵使决明他们强行取蛊,造成了暴动,若是白芨也介入压制,白竹便也不会死。
被取蛊的例子没有那么多,再加上白竹曾将蛊唤回过,白芨没有想到白竹会对取出的蛊失去相当的控制力。而不完全受控的母蛊暴动起来何其危险,白竹担心伤及白芨,也没有要她帮忙。他拼了命地解决,无暇分神,一直到暴动平息,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绝不能让阿姐知道……”他死死地盯着刺心钩,要一个回答。
“……”刺心钩紧紧地皱着眉头,眼神复杂,“……好。”
白竹又闭了一下眼。
这一次,他没能睁开。
那时候,白竹很努力地挂在马背上,迎着快马带起的风,脸上冰凉冰凉的一片。
蛊术犹如神术。
驭蛊之人,便也不能被称作凡人。
苗谷圣女圣子,正是人间神明一般的存在。
白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要有更强的驭蛊之力。
他要游戏人间,视众生如草芥。
他像淘气的恶神,给予凡人他们想要的,却从不告诉他们蛊术的反面。他“满足”他们的野心,然后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热闹。
情蛊如此。返生蛊亦是如此。
他玩得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