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母亲体弱多病,早早离世,正是因为被你父亲剖开胸口,夺去母蛊……决明,你家欠我母亲一条命。”
白芨盯着决明的眼睛,语气越来越冷:“你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指责我母亲?”
“你在说什么。”决明只觉得她说话乱七八糟,中间甚至还夹杂着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如何能阻拦十七年前的暴动?”
倒是陈叔在一旁,越听脸色越是发白。
同来的苗谷众人都在当场,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那时,正是他,还有其他几人,跟随白芨的父亲一同出谷,收拾了残局。
决芒确实是求返生蛊不成,因夺蛊暴动而亡的。那时,确实有一个陌生女子竟以一己之力驭蛊,阻止了暴动。没有圣女血统竟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们至今也没能想通缘由。
这些,他们与谁都没有说过。
他们甚至为了不使决明受到影响,而将所有事情隐瞒了下来,对外声称决芒是因意外而死的。毕竟,苗谷中人是何等得信奉圣女,若让人得知决芒做下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年幼的决明恐怕也会随之遭到唾弃,无法无忧地长大。
白芨为何会知道这些?莫不是前谷主还是与她说了?
更重要的是……
“决明,”白竹满怀着恶意,极其适时地开口,问出了陈叔心中的恐惧,“谷里这些蠢货愿意和你一同出谷杀我阿姐,个中原因都是听你一家之言的吧。你对我们一脉怨气如此之深,莫非……”他眼睁睁看着决明咽了自己的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言语越发尖利,“是污蔑我族血脉,动摇苗谷之本吧?”
“嗯……证据都是我造的,阿芨什么也没做过。”决明点点头,竟坦然地认了,“本是想要阿芨的蛊。如今有了你的,倒也不错。”
他认了此事,别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苗谷的人,各个脸色发白。
“……决明!”陈叔暴怒,“你怎能做下这样的事!你!”
他本以为是圣女中出了恶种,既然祸害谷中人的性命,纵是心头最崇敬的信仰也得为民除害。他自认刚正不阿,总是心头信仰也要秉持正义,午夜梦回之时也多少得意自满过。如今乍一听得真相,意识到自己做下了怎样的错事,险些酿成怎样的大祸,他竟一时手脚冰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这几十年里风风雨雨也闯荡了不少,还是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其实……你们对阿芨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嘛。”决明也不知自己是为何,竟反过来开口,道,“不过是一些细想也站得住脚的证据,诸位也都信了,也都随我一块儿喊打喊杀了。”
“你!”陈叔盛怒之下,上前猛然一掌,一掌便将决明打至了三尺开外。
挥出了这一掌,他心中惊怒稍稍卸出一点,这才有胆量去看白芨一眼,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白芨根本没有看他。她一直看着决明,微微蹙着眉头。
“你为什么要咽下母蛊。”她忽然开口问道。
决明咳嗽着从地上站起来,回答了她的话,道:“过往夺蛊,都是要将母蛊活着掏出,然后剖开胸口,塞进正确的地方,假装蛊虫天生就活在哪里。”
“但我不需要。”
“我借着父亲的研究,更进了一步。我配出了一种药,服下后,便可将蛊虫也作为药,入胃吸收,从而与剖开胸口一样,得到蛊虫的能力。”
“……此人在药学上,确是有几分本事。”陆清衡不由低声道。此前,决明留下的迷药就颇有几分妙想,给他留下了几分印象。
“又有何用。”李勇在一旁,不悦地皱眉,“天大的本事用到了邪道上,不如没有。”他说的是决明,眼睛却仍盯着白竹,视线片刻都没有移开过。
他今日是一定……一定要将这小魔头缉拿归案的。
“是。”陆清衡微微勾了勾唇角,竟有几分寒意,“就是药学和蛊术顶天,他今日也走不了。”阿姐受的委屈,不是能简单善终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决明摸了摸胸口,忽然道:“见效了……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