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纯仁的死让一部分人却步,也刺激得一部分人更加激烈地反抗。
吴慎疯了似的挣扎,对着瞿纯仁的尸身呜呜叫着,已是泪流满面。他身后跪着的那些罪臣大多是同样的反应。
“此遗诰疑点众多,是否大行皇帝临终真意,众人皆不知。再者,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人做皇帝的先例。臣以为……”集贤院直学士顾晟的“以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禁军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妡偏头看向顾晟,稀松平常地说:“卿既说从古至今没有女人做皇帝,那今儿个就有了。”
“皇后这是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即使刀架于身,顾晟也丝毫不惧。
“何为‘天下之大不韪’?”王妡微微一笑:“强权者书写规矩,今日起,朕之言,便是规矩!”
顾晟悲愤道:“窃国者,天下人必唾弃之!”
“说得好!”王妡给他鼓了两声掌,“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问问,当朝皇帝,当朝太后,当朝首相,与猃戎勾结,意图乱国,该如何被天下人唾弃吧。”
“不可能!”顾晟下意识喊道。
吴慎则停止了挣扎。
“把人带上来。”王妡吩咐道。
不多时,禁军押着十来个不同程度受伤的猃戎人过来,把他们踢跪在地上。
这些猃戎人有男有女,都是尘苏摩罗和银可公主身边亲近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直接与梁人接触过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刺杀了梁国皇后,随便交出几个“凶手”,梁国公主特承诺过会放了那几人,事成之后,梁国会立他们的银可公主为皇后,还会在边塞开放互市等等各种于猃戎有利的事情。
他们就没想过刺杀失败,反正失败了,后果是梁人自己承担,最好梁国内乱,越乱越好,他们的汗王就可趁虚而入。
这些猃戎人都不用催促,就条理清晰、事实详尽地把与梁人如何密谋刺杀王妡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群臣都听愣了。
王妡摆了下手,叫人把堵着吴慎嘴的布团取了,问他:“吴大相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是你!是你杀了官家!”吴慎能说话了,第一句就是这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闵廷章忍不住出列,指着吴慎:“你们就敢通敌叛国?边疆将士流血用命,将敌人挡在国门之外,边疆百姓哪怕生活艰难,也从不屈服,不将国土让给敌人一分一毫。可你们——”
他指着乾元殿煌煌的金瓦,“锦绣京城,高床软枕,竟养出你们这样的狼心狗肺,边疆将士百姓知道他们保护的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岂不心寒!!!”
吴慎一个当朝首相,同僚在他面前都是恭敬客气的,如今成了阶下囚,还被一个后生指着鼻子骂猪狗不如,他的脸哪里挂得住。
“为人臣者,匡扶正统明君,铲除朝中奸佞,如此才俯仰无愧于天地!”吴慎铿锵说道。
“那你可得自己铲除自己。”闵廷章冷笑:“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把通敌叛国说得正义凛然的,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吴慎挺直了背脊,目光投向王妡:“攘外先安内,若非此妖妇窃窥神器,我等又何至于会行此险招,此妖妇乃才是罪魁祸首!”
“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妖妇谋害皇帝,妄图窃国,天下有识之士绝不答应。诸位同僚,匡扶正统,诛杀妖妇!”
“吴大相公果真能言善道,能将通敌叛国说得这么委屈,真叫朕大开眼见。”王妡道:“为了你这这份能言善道,朕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
吴慎梗着脖子:“妖妇,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
李渐忽然就一个箭步过去,双手握刀,猛地挥下,精钢刀劈中吴慎的脑门,嵌在脑骨中费了一番力气才抽出来。
鲜血汩汩流出,一瞬间就糊满了吴慎的脸,他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吴大相公!”众人没想到李渐忽然暴起杀了当朝首相。
“李卿。”王妡淡淡唤了一声。
李渐转身握刀抱拳,单膝跪地,请罪:“陛下恕罪,臣非滥杀,是罪臣吴慎说‘有本事就杀了我’,臣自认自己有些本事,嫉恶如仇。对此等通敌叛国十恶不赦之人就该当众斩首示众,以震慑二心之徒和别国细作。然陛下说要留罪臣吴慎一个全尸,臣便没有砍他的脑袋。”
就算是非吴慎派的听了李渐的话,都被气到。
这说的是人话?
这个殿前司都指挥使以前不显山露水,看起来就是个跪在妇人裙下谄媚的废物,却不想,大部分人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