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云抵达京城当日,陆家人等在城门处,匆匆见了一面他就被送到诏狱去。
半个月的押解,就算是钦差特别关照,无双公子也与昔日是判若两人了。衣裳多日未换,头面也只草草清理过,胡子拉渣,蓬头垢面,整个人郁气缠身,哪里还有曾经的光鲜亮丽。
陆从云和陆家人不知道的是,在城门处有一辆不起眼的青壁马车里,楚王父女就坐在里面,萧皎指着露了一面就被塞进马车里的无双公子,对萧烨说:“父王,这就是你极为欣赏的无双公子,没了裹在外面的锦衣华服,和路边的贩菜老农也没有什么区别么。”
萧烨头疼,不甘示弱道:“你若是也颠沛流离半个月,模样未必比他好。”
“父王您这话好生可笑,”萧皎说:“儿是那中不知民间疾苦,只顾自己痛快的人吗?您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可能。再说,在江宁,太平军叛乱的时候,儿虽不敏,也跟着投了几个雷火弹的。”
她,长林县主,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大世面的,和一般的京城贵女一点儿也不一样。
萧烨:“……”你还很骄傲是吧。
萧皎放下车帘,说:“父王,儿现在进宫去再度请求皇后收回赐婚圣旨,您要是还阻扰,那……”
萧烨瞪眼,你还敢不孝不成?
“儿就告诉许和通,叫他守好府库,每月只给父王您三两银子用。”
“你你你……你敢!”一个月三两银子能干嘛,萧烨快要被气死了,“你个不孝女,你敢……你……为父今日就请家法!”
萧皎从袖笼里掏出一封信来,在萧烨面前晃了晃,“这可是母亲说的,您要是行事无章法,就叫许和通只给您每月三两银子。”
萧皎任由萧烨把信抢了去,又说:“还有,父王,咱们家中哪里来的家法,您是不是昨日又跟人吃酒吃多啦。”
信真的是吴桐写来的,萧烨气死了,把信撕得稀碎,萧皎撇撇嘴,不去管这个,反正许和通那边也有母亲的信,她掀开车帘吩咐外头的驾士去玉华门。
今天说什么,磨也得磨得皇后同意收回赐婚圣旨,否则她就住宫里不出来了。
楚王父女进宫来,一个愁眉苦脸,一个意气风发,王妡瞧见他们的模样就知道是什么来意了。
“三日后辰时正,定福皇庄,都去瞧瞧吧。”王妡说道。
楚王父女面面相觑,瞧什么呀?
不清楚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父女二人一头雾水出了宫,不过萧皎倒是一会儿就开心了,笑嘻嘻的。
“你笑什么?”萧烨不解问道。
“我预感陆从云就要倒霉了。”萧皎说着,笑得更开心了。
萧烨闭着眼睛不想看女儿,烦死了。
楚王父女出宫回府,才迈进家门,许和通就迎了上来,说道:“王爷,县主,京兆府出了个告示,三日后定福皇庄开放,无论贵贱皆可入内,有儒生教人耕中。”
萧烨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是萧皎忽然哈哈大笑说了句“我就说陆从云要倒霉吧”,他这才想明白三日后定福皇庄是要干嘛。
杀人诛心!
这分明是杀人诛心!!!
皇后也太恶……过、过分了吧。
“皎娘,你也别得意忘形,你可是与陆从云有婚约在身,他倒霉了,你就能好过?”萧烨无奈又无力地说道。
萧皎听了就很不乐意:“父王,您也别老把陆从云赖我这儿,我是我,他是他。难不成他死了,我还不能活了?”
萧皎很生气,嘟囔了一句:“要是母亲,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母亲都会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
萧烨也生气了:“我难道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考虑?流言蜚语是伤人利剑,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你被世人所中伤。”
“只要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就伤害不到我。”萧皎低喊道:“我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了别人活着,别人又不能帮我过日子,我为什么要在乎不相干的人?!”
“可是,皎娘,在楚王府里为父和你母亲都可以保护你,可事实是,你不能只活在楚王府里,你得走出去,与外头的人打交道。你总有一日要嫁人,就算不嫁陆从云,也会嫁到另一个人的家中,你不能不在乎世人的评价,这关乎到你在婆家的生活,为父和你母亲总有保护不到你的时候!”萧烨也喊了起来。
“母亲就是因为太过在意贤名,生生给累死的!”萧皎闭着眼睛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