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县令反应很快地先抓了五常诗社,紧接着,朝廷有明令下来,各地抓捕妖言惑众者。
一时间,各地厢军出动,不少地方县衙地牢塞满了人。
文人士林处处哀嚎。
朝中对皇后下令抓捕士子的行为颇有微词,然而让他们更在意的是,这次各地厢军出动的军令是从兵部发出来的,而非枢密院。
枢密院掌兵符、武将选拔除授、兵防边备及军师屯戍之政令,这是太祖定下来的。大梁所有军令皆是从枢密院发出,之前王妡调动军队,也是按照流程走了一遍枢密院。
可现在,由早只是个架子的兵部发出军令,朝臣们岂能不多想。
枢密院已经被一堆差遣的知院事和一个副使搞得乌烟瘴气了,派系林立,互相攻讦,政令能拖上十天半月才下发到各屯所,然后皇后就有“百司受事超出程限”的理由,对枢密院上下一通罚了。
枢密院的官员就没有不被罚俸的,不被罚俸的只能说明你是流外吏,都没有入流被罚的资格。
包括被差遣到枢密院还不到一月的沈挚,也被罚了俸。
还有末品的干办官,已经累计被罚了三年的俸禄,为朝廷办事不仅没钱,还得倒贴钱。听说这人一家现在都靠着妻子的嫁妆过日子,听起来就很惨的样子。
其中最惨还不是被架空了的枢密副使阮权,而是判枢密院事姚巨川。
这位丢了爵位几番沉浮的王皇后的亲戚,因为领了个“判”,理论上来说是一众枢密院知院事之首,可他却是挨最多的骂、罚最多的俸、受最多的气、掌最少的权。
枢密院知院事前有六人之多,后又加了个沈挚,里头有枢密院都承旨、太常礼院判事、京兆府尹李德宏、制敕院公事、殿前司都指挥使,再加一个幽州将军。
制敕院公事不算,曹大年能被差遣到枢密院来,是因为他背后的岳父是老将军陈丘,陈老将军卸甲前仗虽没胜多少,却意外让将士都服气,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除了这曹大年,其他哪个不是手中有实权的,对比起来,姚巨川的资本实在寒酸。
曾经与他交好的阮权,早就因为他的差遣而分道扬镳,且还常常在枢密院里找他麻烦。
枢密院里派系林立,七个知院事,六个派系。文臣武将分属两端,里头文臣又分为皇党、后党、清流,武将又分为禁军、厢军、边军。
这已经不是制衡了,而是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动弹不得。
然后,王皇后将军令从兵部发出,分了枢密院的权。
只有一个姚巨川,哪方都不带他玩儿。
“姚卿,瞧瞧吧。”
一本奏疏扔在了姚巨川的面前,又是御史台弹劾他尸位素餐的。
姚巨川心里苦。
“我是信你,才将你放在了枢密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王妡漫不经心说道,语气并没有多少苛责之意。
可姚巨川不敢放松,皇后的心思极难揣测,谁知道她的漫不经心后面是生气还是高兴。
“臣,也想为朝廷办些实事,可枢密院事,实在超出了臣的能力呐!”事到如今,姚巨川也不死撑,还认怂认怂,还诉苦诉苦,把枢密院其他六个知院事都告了状,枢密副使也不落下,非常一视同仁。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错信了你?”王妡道。
“臣不敢。”姚巨川干脆利落跪下。
王妡看向姚巨川好一会儿,把后者看得是满头冷汗,才说:“这里有个差事,叫你去办。”
姚巨川飞快道:“但凭娘娘吩咐。”
王妡说:“去岁猃戎犯幽州,屠我大梁百姓,冒犯我天朝威严。大败于幽州军之手,就缩了起来。我大梁是他们想犯就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