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元节从元日下晌开始,到初五送穷之前,都是大家与亲朋走礼,以及吃流席。
流席就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一般家中有富余的都会备上一点儿流席以供街坊邻居来吃,热闹一番。
本以为去年是小年收成不太好,今年的京城街头怕是热闹不到哪里去。却不想王皇后一声令下封城,抄了不少囤货居奇的不法商贩,把一直居高不下的粮价给压了下去。粮价下去了,其他的民生相关也自然下去了。
京畿一带的许多百姓原本以为要勒紧裤腰带过年,突然发现有余粮了,甚至有些人家里还有余钱能给孩子买些零嘴果子甜甜嘴。
且天公作美,除夕前日就停雪了,到元节这日已是太阳天,阳光照在身上就算不暖和,也给元节添了许多热闹。
“来来来,吃果子,吃果子,李大娘铺子的,可好吃。”
“王老抠儿,你居然舍得买李大娘铺子的果子,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王老抠儿吗?”
“哈哈哈,我说今天外头怎么喜鹊叫喳喳,原来是王老抠儿要请吃果子。”
“大节下的,别让我削你们啊,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我们这不是太惊讶了么,真给吃?去年我们来你家吃席,可都只喝了一肚子水回去。”
“这不是粮价降了,老王年前又在武候铺里寻摸了个差事,家里有余钱,今天尽管吃。”
“唉哟,嫂子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来来来,大伙儿吃啊。”
糖水巷的王武吏家中的热闹,是启安城里的一个缩影。
普通百姓对日子的追求,不过是吃饱穿暖,年节下有余钱能为全家人置办新衣裳,能买些好吃的吃食酒水与亲朋好友热闹一番。
“这李大娘铺子的果子确实好吃。”
“那等铺子开了,我去买些给你送去。”
“甚好。要刚出锅的,这都冷了。”
“遵命。”
王武吏不知道,刚刚一大群来他家吃席的亲朋和坊里邻居里夹了两个他可以说认识又不能说认识的人。
王妡穿着西域毛料大衣,火狐毛帽与火狐围脖把她的头脸遮得严严实实冷风不透,哪怕是迎面走来不仔细瞧都认不出人来。沈挚穿的几乎是王妡同款,都是花里胡哨西域毛料和火狐帽子加围脖。
两人看起来很像从西域来胡商。
亲卫营扮做仆从护卫在四周,皇城司的察子四散在人群中。
两人还算自在地在启安城中闲逛。
王妡从永泰十五年后就再没有在启安城接头闲逛过。沈挚更是,十五岁就去了边塞,之后辗转沉浮,启安城有多少街道他怕是都不清楚。
“那是什么?”王妡指着围着一圈的人问。
“像是个杂手伎。”沈挚不确定地说。
“去瞧瞧。”王妡有点儿感兴趣。
一群人围着的确实是个杂手伎,在表演悬丝傀儡戏,跟在一旁的亲卫小声解释这是前年州西瓦子出来的新把戏。
新把戏?
那必须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