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当值的所有狱典调拨在此,挨个查询宁氏今晚的饭菜经过谁的手,又是谁在这饭菜中下了毒。
谁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宁氏听说有人下毒害她,竟然嗤嗤笑了,随后又喷出两口血来。
江陵低头望着宁氏,看来这幕后之人已经知道她在调查母亲死因真相,竟抢先一步对宁氏下了手。
“鹤顶红……他竟然对你用了鹤顶红,难道你还要这样护着他不说出他是谁吗!”江陵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她。
宁氏转头,目光落在江陵身上,“果然是你,还想从口中套出话来,”
江子郡目眦欲裂,“你快说啊,究竟是谁害死了大嫂,你要保护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宁氏眼神空洞地望着望着地牢的天花板,“……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我,”
说完这句话,宁氏的手慢慢垂落,双目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她就这样走了,至死也没有说出那人究竟是谁。
韩大人那边也已经查出,宁氏的饭菜是由一个名叫张福的衙役送来的,他原本今晚当值,后来说是肚子不舒服就跑了出去,之后这人就再没回来。
此时,已过五更,东方泛起一丝鱼白,京兆府牢狱外,行人已经多了起来。
江陵这才注意到叔父的脸色极差,不过是一夕之间,头发竟然白了一半还多,苍老得仿佛一个耄耋老人。
“叔父……”江陵想要上前搀他,江子郡却是朝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八月的清晨,微风尚带着一丝凉意,将他鬓边几缕白发轻轻吹起,他干涸的嘴唇张了又张,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说完这话,他拜别了大人,一个人形单影只离开了。
江陵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一夜之间,这个家散了,叔父的心气也没了……
他平日里那样信任宁氏,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疼她,任由别人如何劝他再续上一房妾室,类似的话他听了都不过一笑了之,从未当真。
一朝听到宁氏临终前遗言,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依旧表现得若无其事,想来内里早已山崩地裂……
江陵和裴洛城并排往回走,宁氏就这么走了,可她心里实在不甘心线索到了这里竟然再次中断。
裴洛城侧目看了看她,试探问道:“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就是道理,我一定要找到害死阿娘的凶手,那人抢先一步杀了叔母,正说明我们所查的方向没错,而且我感觉那个人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我们,他离我不远……”
“大人,害死陆风的凶手有线索了吗?”
裴洛城怔了一下,跃过这个问题,“若是查到凶手是谁,你会如何?”
江陵眉角一挑,想也没想回道:“我一定会亲自找上门去,把他抓到交给衙门,然后亲眼看着他被处死,”
他若有所思,眼下他早已知道杀害陆风的人正是孙季安派去的,却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江陵。
就在这时,陆风从对面街角匆匆疾行,一眼看到他们,快跑几步直奔他们而来。
他看了看大人,又见江陵神色恹恹,心中突然有几分不好预告,还是开口问道:“怎么样了?问出结果了吗?”
江陵朝他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宁死都不愿说出那个人的姓名,”
一直以来,她一直都认为叔母宁氏是个无比市侩又善算计的妇人,竟没想到,她还有今日这样一面。
“你怎么来了?”裴洛城见他上下一番打量,他是行武之人,平常这个时辰应该在府中练剑热身,这个时候跑出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找他们。
柏叶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大人,“今晨刚刚接到的,边城窦大人那边好像是出事了,”
裴洛城低头看完字条上的字,蓦地抬头,双眸突然变得无比凌冽。
定是窦璐德让人调查前西南都督张韬贪腐的事被孙家知道了,上一次丞相将窦璐德远调边城,原是指望他饮水思源,及时悬崖勒马,没想到窦璐德一身反骨,不但没有自省反而更公开与丞相作对,竟然把手伸到西南驻军,调查起张韬来。
这样一来,只怕窦璐德凶多吉少。
他原以为等上京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甩掉那些一直跟踪他们的眼线,再赶赴边城也不迟,现在看来,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而且越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他越是有办法逼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你现在就回去给我备上一匹快马,”
“大人现在就要走吗?”柏叶不由一问。
“嗯,事急从权,若再迟一些,只怕窦璐德性命不保,那时说什么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