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宴席的大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内殿的洞房却悄然安静,大红喜字张贴至窗户,无数花烛的烛火摇晃。
一对龙凤花烛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白玉托盘中盛着两杯合卺酒,酒杯下连着一根红线,新人各自先喝半杯,剩下半杯再由双方曲臂交颈共饮。
穿着大红婚服的小鬼喝了半杯,被辣得没忍住砸吧砸吧嘴。
他抬头,瞧见明灭摇晃的烛火中阎鹤也抬手喝了半杯,冷玉脸庞上眉头都没皱,然而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他坐得很直,朝他道:“大人,要喝合卺酒了。”
听着那话,慕白竟也开始觉得这合卺酒似乎并不难喝。
他同眼前人曲臂交颈,一根红线连接在其中,悠悠晃晃坠成一道弧线。
合卺酒的酒杯碰上唇齿,两人离得很近。
真是奇怪。
慕白忽而脸就烧了起来,一口闷完了合卺酒,然后一路脸上的红烧到了脖子。
他坐在洒满红枣花生桂圆的喜床上,抬头看了阎鹤好几次。
洞房的烛火摇晃,大红喜被的光投到两人面上,如同霞光。
慕白很难形容此时面前人望着他的眼神,爱意仿佛如有实质,在向来冷淡的人身上真切地显示出来。
阎鹤起身去放下喜帐。
左顾右盼的慕白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搂喜被上的花生瓜子。
等阎鹤放好喜帐,一撩帘子,就见到穿着婚服的小鬼正磕着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见他回来,还挪了一个位置,又把自己剥的花生塞给他。
于是阎鹤也坐在床上,同小鬼一同吃着自己大婚的瓜子花生。
见小鬼没吃饱,阎鹤甚至去到后厨,打包了一份酱肘子。
小鬼一边说这不太好吧,一边眼睛都快黏在酱肘子摘不下来。
阎鹤打开食盒,递给小鬼。
小鬼一边啃着酱肘子,一边感叹:“自己的席就是好吃啊。”
吃完整块酱肘子,小鬼心满意足,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扭头真诚问阎鹤:“你不饿吗?”
阎鹤说不饿,然后又问他吃饱了没有。
小鬼自然是如同捣蒜一样点头,满足地说吃饱了。
到了后半夜,慕白才懂为什么阎鹤会问他吃饱了没有。
他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泪眼朦胧地悲戚心想怪不得断头饭都得要吃饱。
不吃饱能行吗!
如此折腾,几乎都得去半条命。
倘若是吃不饱饭,一条命都得搭上头。
喜床上还有几颗藏落的红枣桂圆没收拾好,烙得慕白后腰生疼。
最后,在慕白依稀还有些模模糊糊意识的时候,他瞧见一双大掌摁住他微鼓的腹部,用一种调笑的语气低哑道:“都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