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她眼中化为慢动作,她一点一点,移动着身体。
一直到差一点就跌落下去,身体已经失去重心时,虞芊堇心中猛然生出恐惧,倏地伸手,抓住了窗沿。
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拽住,扯回窗户内,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虞芊堇满怀希望地抬头看去,然而入目的却是宋芳裕的脸。
“你怎么这么傻!你有什么错?怎么能不拿命当回事,你让我怎么活啊!”
“……”
虞芊堇脸色僵住,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那三人。
他们依然站立在原地,如同默然凝固的石雕,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一瞬间,虞芊堇知道自己又输了。
“爸爸,妈妈,哥哥。”
她压抑不住地绝望了,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发凉,她直直地望着他们,颤声问:“十八年来的感情,比不上从未相处过的血缘吗?”
“……”
“芊堇。”
虞智为出声了。
这个商海沉浮几十年,向来风光体面、老谋深算的男人,此刻忽然弯下了他高傲挺直的脊背,看上去像个被压垮的普通中年男人。
他看着虞芊堇,表情复杂,有时愤怒,有时不忍,有时又突然失去情绪,呆愣几秒。
“……不对。”
他道:“芊堇这个名字,是当初为小纭肚子里那个孩子取好的,当时第一次胎动,我们便激动地叫她的名字,芊堇……芊堇……她好像明白一样,会再踢几下。”
虞智为看着眼前这个看了十八年的女孩,语气飘忽:“那不是你。”
“我……”
虞芊堇脑袋嗡鸣,甚至眼前都冒出老式电视机似的雪花,看不太清了。
“……我就是芊堇!爸爸,这个名字已经跟了我十八年,已经打上了我的印记,换不掉了,芊堇就是我啊爸爸!”
她哭着祈求:“就像这个已经将错就错,无法改变的名字一样……我已经做了你们十八年的女儿,就不能将错就错吗?”
“……”
虞智为抬头,眼眶微红,用力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拉起精神恍惚,面色发木的妻子,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爸爸……”
虞芊堇想要追上去,然而却被最后的虞珩拦住。
“哥哥!”
她又升起希望:“哥哥,你最疼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什么话都说,你忘了吗?你之前还说等我病好,就带我去法国玩……”
“啪!”
虞珩忽然狠狠掴开她。
虞芊堇没站稳,跌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哥哥?”
虞珩的脸色很难看。
又青又白,额上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胸口狠狠起伏几下,还是没能忍住,弯腰用力干呕起来。
“哥哥……”
虞芊堇要去拍他的背,然而虞珩再次挥开她,大步离开。
虞家三人都走了。
虞芊堇和宋芳裕呆呆站在病房中,一动不动,只有窗外的风显示着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