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了郑淮安和季识风两个人,季识风努力坐起身问:“你打过电话了吗?”
郑淮安没有回答他,而是打开了手机,递给他看,那是不久前拍摄的几张照片。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他做到了答应他的事。
照片中的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子,他的身体蜷缩着,手上在输液。
脱水,饥饿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可是季识风还是可以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弟弟季司语。
季识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照片,眼睛轻眨着,微微湿了。
“你弟弟真是可爱,他还那么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虚弱的小奶猫,一位成年人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杀死了。”郑淮安没有让他看很久,他收起了手机。
季识风听出了话里威胁的意味,现在季司语刚被救出来,无疑是关键证人,应该会有警方在进行看护,照片是今天晚上在医院拍的,为什么这个郑淮安可以出入那里?如果自己不配合他,是否弟弟会遭遇到危险?
杀人这件事,眼前的人做得出来。
郑淮安坐在了季识风的床边:“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事,现在,该到你兑现你承诺的时候了。为了表明你的决心,我需要你纳个投名状。”
季识风没有想到,郑淮安会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时间让他做更多的准备有更多的考虑。
郑淮安淡笑着看着他,“我所要求的投名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也并不会是刻意为难你。”
季识风看向他问:“你要我做什么?”
“杀一个人和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这两个选项,你从中选一个吧。”郑淮安说出这句话,像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我选择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季识风抬头道,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怎么可能会去杀人?那是违法犯罪的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就算是有刀比在脖子上,他也不能迈出那一步。
郑淮安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说这个答案,开口道:“那好,你好好休息吧,等以后,我再来告诉你如何做。”
在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这个问题,顾知白并不知道,这两个选项究竟是哪一个更为残忍。
在他的观念里,始终觉得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不应该凌驾于任何其他事情之上,但是很显然,并非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郑淮安很有效率,他很快就和季识风说,给他的身份进行了安排。
“关于你的身份和户口的问题,你年纪小,没办法独立立户,只能挂靠。姓受限制,已经帮你定好了,是‘顾’。现在,给你一个自己选个名字的机会。”
季识风想了想说:“知白。”
郑淮安点头道:“好吧,顾知白,叫起来还挺顺口的。”
从那一天起,季识风这个人就像是死了,活着的只有顾知白。
随后,郑淮安就给他带来了户口页,一些随身的衣物,个人用品,还有一些顾知白和他要的书,有一些是课本,还有一些是较为深奥的,那些书包罗万象。
从那天起,顾知白就在敬老院里被安顿了下来,他的伤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郑淮安隔三差五,会告诉他一些外面的消息,比如警方一直在追查519案的真相,却暂时没有和他们联系到一起,比如最近他的弟弟被他的奶奶接走,改姓了陆。
和书一起递给他的,还会有几张他弟弟的照片。
顾知白看着照片上的弟弟,每一张都让他感觉心口很疼。
照片上的小男孩依然眉目清秀,可是他看得出来,经历过了这场劫难,弟弟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开朗可爱,而现在,他被孤独阴郁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