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朝暮更担心他会一怒之下闯去宋家替他的弟弟出头。
可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宋家哪有那么好闯?他一旦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就算是侥幸出来了,也会惹得一身骚。
这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顾晚风就算是再不认宋青山这个爸,也抵不掉血缘关系。
有血缘纽带就有法律意义,有法律意义就有继承权利。
继承就意味着利益分割,就算你不想,但别人可不这么以为,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损,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后妈徐颖慧,潜藏隐患则是他们的那个疯子二伯。
那个疯子,是真的敢杀人。
她甚至想一辈子把顾晚风给藏起来,捂严实,一辈子都不让他被宋家人发现……或许,顾与堤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意孤行地不让他离开碧屿村。
“我有什么好瞒你的?”司徒朝暮摆出来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在没好气的假期期间搭理老板,很影响心情的!”
顾晚风察觉到了她在撒谎,却又束手无策,沉默片刻后,妥协地叹了口气:“回到东辅之后,可以告诉我么?”
“我都说了没事情瞒着你。”司徒朝暮气鼓鼓地把双手往胸前一抱,同时将小脸往左边一扭,还撅起了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
顾晚风也不想让她扫兴,可又实在是放不下自己的弟弟,无奈地回了声:“行,到时候我自己去问。”
司徒朝暮:“……”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司徒朝暮万般无奈地望着顾晚风,急切又认真地说,“就算你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也没必要对他的人生负责。”
顾晚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可以做到对裴星铭的一切熟视无睹么?”
司徒朝暮哑口无言。
她是做不到的,即便裴星铭还不是亲哥,仅仅是她的表哥。但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比亲的还亲。
“可是,我们不一样呀……”司徒朝暮却还在极力地狡辩,“裴星铭、裴星铭又没有后妈!又不用担心会被人暗中算计!”
“一样的。”顾晚风坚决而笃定地说,“手足亲情,我也放不下。”
司徒朝暮彻底无话可说。
谁都无法改变他骨子里的这份情深意重。
沉默了许久之后,司徒朝暮长长地叹了口气,退让了半步:“就不能等我假期结束再讨论和老板有关的事情么?职场打工人好不容易才能够休一场假期呀!”
“行。”顾晚风也真实地感受到了她对这个话题的抵触,于是也往后退了半步,“一切等回去再说。”但还是立下了一个底线,“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司徒朝暮只得答应,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嗯……”
顾晚风没再多言,用船桨将不知在什么搁浅了的皮筏艇重新推回了水中,然后专心划水,调整着船头的方向。几簇水花突然飞溅到了脸上。
水温冰凉,带着泼皮劲儿。
再抬头看司徒朝暮,单色唇角翘起,眉梢高挑,一脸成功打击报复后的得意。
顾晚风按兵不动,神不改色,却突然将修长的右手探入了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起了一弯水花。
水滴在猝不及防间溅在脸上,冻得司徒朝暮一个激灵,内心火气却徒增,胜负欲也被激出来了,再度将手伸进了河里,和某人开启了一场泼水大战。
人在成熟和幼稚之间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待到上岸之时,两人的头脸和衣服全是湿的,好在冲锋衣防水,擦擦就干了。